小生来自大山之深。
“山城”乃是重庆之别称,张之洞诗云“名城危踞层岩上,鹰瞵鹗视雄三巴。”重庆之城依山而建,山即是城,城即是山。小生两次前往重庆,山城之跌宕起伏着实令小生叹为观止。
而小生今天想写的不是重庆,而是小生的家,小生的根。小生的乡城不叫山城,但用一句城中有山,山中有城,城在山上,山在城上来形容绝不为过。小生的家在小生心中,是只能与同乡分享的“山城”。
小生来自贵州贵阳,大山之深。
此文谨献予小生伟大的家,“西南小香港”,贵阳,我的山城。
东经107度,北纬27度,有一座城。这座美丽的城池冬天暖和夏天凉快,这座美丽的城池干净而热闹,繁荣而文儒,这座美丽的城池修在山间,修在山上,修在山里。
这是一座小城,除掉郊区,从城南走到城北只两小时不到。而这座小城香港一般繁华,北京一般恢弘,上海一般包罗万象。这是一座霸气外露的小城,这里是“西南小香港”。贵阳小而繁华,犹如一束胜放的烟花,犹如一颗璀璨的明星,犹如灰色背景下回眸一笑的红衣少女。
好话打住。认真地说,贵阳对很多旅游者来说,无疑是令人失望的。我见过许多全国游记,每每有一句话写着:“贵州旅游的第一落脚点是贵阳,但观光重点并不在这座省会城市本身,东去梵净山舞阳河,南下荔波樟江,西奔黄果树龙宫马岭河,北上遵义赤水才能真正领略到贵州山水的神奇魅力。”没错,贵阳旅游是恨让人失望的,因为贵阳根本就不是一个旅游城市,而是一个居住城市。世界十大适宜人类居住的城市里就有贵阳。想领略贵阳,一定要找一间巷子里的小户房住下,最好有阳台,花个一年半载观观风听听雨晒晒太阳,闲来下楼看老爷子们下象棋,有空上上黔灵山,去去甲秀楼,再喝喝宜北町滋诺打打台球打打羽毛球踢踢足球,逛逛巷子,压压马路,堵堵车……才能领略贵阳风土的神奇魅力。
我们来说贵州的山吧,贵州的山,左看是岭右看还是岭,前看是峰后看还是峰。极少出现“横看成岭侧成峰的情况——因为不会有单排的岭,也不会有单只的峰,贵州的山一座连着一座,看也看不完,说也说不完。贵阳,就在这些山里,在这些山上,在这些山中。而在贵阳这座城市里,又很容易出现冷不丁闪出一座山的情况——这在上海,大概是遇不到的吧。
贵阳市里最有名的一座山,大概是黔灵山吧。我最反感一些旅游书上说的“风景太一般”这种评论,因为我敢保证写书的人没看过黔灵山的全貌。如果只是进过黔灵山公园,不知道几条逃票上山的路,没爬过黔灵山,没在弘福寺里看过书喂过鱼,没在顶上倒两杯酒下下象棋吃点东西呼喊两声,没摸过福字没被猴子抢过花生抢过水瓶……这些都没体会过的,没资格说黔灵山“风景太一般”。
小生写过一篇游记。是某年清明节小生独自去爬山后写下的。文字里的一切如今历历在目:
在山脚的时候,很多猴子沿着道路抢劫。然而它们看我身上什么都没有,以至于连不屑的眼光都没给我一个就绕开我的周围去招呼些漂亮的美媚,放心吧,它们劫财不劫色。我仍旧慢慢地顺着绿绿的山路走上山腰,这是弘福寺的落脚。
禅院该是安静的,于是我摘下耳机,走进这安静得反常的香院。一踏入朱红的门槛,空气中立马漫了温谧的檀香。还未来得及再进几步,却已经驻足,残有水迹的古朴石板有些冰朗也有些温软,踏上去感觉很好。定一定神,拔足进内院。
其实这寺里我到过很多次,然而这次才有时间好好看看院里歌功颂德的对联,才有空暇好好听听内堂许愿的钟声。真是奇怪那么多年,我为何从未好好感受一下这百年古刹的真意。
买一把香,全部点上,无言地,在大雄宝殿前握着穆立。这柱香是给我自己的,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个。无言地,候着香全部烧完了才投进香炉。然后求了三把分币去投“功德池”,无言地,第一把认真地往水面上放,第二把一次全部撒下去,第三把就随手乱扔,进了几个,我也记不清了,只记得最后用池水洗了刚才敬香时候落在手上的灰。
走在路上被猴子乞讨,有朋友试过么?
果不其然,走在半路上,一个猴儿紧紧抓着我的夹克和牛仔裤,眼神里满是渴求。
“……好…给你。”
我递瓶子过去,它放开抓在我牛仔裤上的爪子去接。刚要摸到,我又拿远了。
“我有点舍不得……”
它的手回到我的牛仔裤上,抓得更紧了,眼神里满是渴求。
“……好…给你。”
刚才那一幕再次上演。
“我也想喝……啊,留一点给你好了。”
它无奈地摇着爪子,无奈地看我扭开瓶盖,把大半瓶水喝得只剩小半瓶。
“好了好了,给你给你……”
不过这样它也满意,抱着瓶子一溜烟就走了。我拉起衣角,看到一个小泥巴爪子就这么印在黑色的夹克上,竟一时无言。
走在路上被猴子抢劫,有朋友试过么?
我料到那猴儿盯住了我一时疏忽却未收好的花生,那的确是准备喂猴的食量,只是要慢慢花销,怎能一下被尔等抢光。说时迟那时快,我才把塑料袋收进衣兜,那猴儿已跳到我身旁的石柱上。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我,我无言,一动不动。于是它试探性地伸出爪子,没想这只是虚晃一下,爪子未落,它整个身躯已经扑向我的口袋。好家伙,瞄着来的,我不甘示弱,身形一晃,闪到一边。现在已是我高它低,似乎是我占优。只见猴儿匍匐在地,旋即开始猫儿一样移动着身体,不好,我已被逼到背靠山边护栏,退路全无了。此时的猴子立起身躯,眼神闪烁:乖乖把东西交出来。
我继续无言,静观其变。猴子终于按耐不住,张牙舞爪地又向我扑来。我立即抽出口袋里的塑料袋,伸向护栏外——护栏外是百尺高坎。其实一瞬之间,只当我抽出塑料袋,猴爪已伸到我腰旁。撕裂声传来——原来塑料袋已破口,只是还剩大半袋花生,可惜已有几颗散落在地。只见那猴儿落在地面,连忙捡起两颗花生,贪婪地一边剥一边往嘴里塞。我一声口哨,抖抖塑料袋,那猴儿听到声响却立即停住了,目光再次停留在那大半袋花生。
突然猴儿冲上,起跳,抓住我手里的袋子,跃下高台——“哎哟”,我不禁呼出——旋即向跃下的猴儿看去,百尺高坎,却只见猴儿轻松地隐约在坎下的树木之中,只留下花生散落与猴儿的吱吱声……
(未完)见一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