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文出自扬州炒饭典型代表SLP之手
第一次见杨扬,整体感觉就是很书生气的。给我们介绍Raymond Williams的《Keywords》,结果发现去美国做访问学者一年多,几个中文字也不会写了。第一节课基本上是他的旅游报告。讲他访问的学校,参观的故居,在HARVARD认识的名人……后来下课的时候,杨扬问我们学校食堂在哪里。原来是第一次来闵行校区,比刘姥姥还要刘姥姥……="=
每次上课,他都要从包里掏出一叠书,然后一本一本慢慢介绍,“我觉得这本书蛮(第一声)好看的,大家可以去看一看”。杨某人声称华师大的书店是自己扶植起来的。以至于开书店的老板已经开上车了自己还是11路电车。每次上课前他都会去“大师书局”逛一圈,然后一些会FOLLOW杨扬脚步的同学一下课就会去书局狂购一通(本人就是其中一份子)。一开始大家还很HIGH地掏出笔和纸记录下来。可是后来每节课他老人家总要列一大串书单,而且他推荐的书要么是非主流的,要么就是很学术的,于是每次那句“我觉得这本书蛮好看的”一来,大家就开始笑了。然后他会说,“你们不要笑不要笑。我看了多少书才给你们推荐这些的,没有叫你们给我付劳务费已经很好了。能找到一本好书是很难的。难看的书我都是扔掉的……”
杨某人上课是很“随意”的。我们班级还尊称他为“逍遥派”掌门人。每次上课他都会游离主题,讲一些其他的事情。好像老师相较于王安忆更喜欢卫慧(“卫慧这个女人啊,真是了不得”“我批评王安忆,她还要不高兴”),相较于余华更喜欢莫言(“余华啊,我说他没写出新的感觉”)。有一次还扯到他去北京评文学奖,他坐地铁的时候发现北京的女孩子都是很“难看”的,“真叫人火冒三丈”。直到最后一天他终于悟出来了,“原来是穿着的关系,一点都没有曲线美”。众人倒~杨某人上课从来没有讲义。所以他上课前说什么,“今天是文学概论第X讲XX与XX”的时候,我们都会很诧异。他曾经说要先上课再整理讲义。“以后就可以成为研究华师大中文系的一份史料。”众人再倒~
除了推荐书,还要推荐各式各样的电影。通常就是那句“最近看了几部电影,觉得还蛮(第一声)有意思的,推荐大家去看一看”。基本上这些电影以法国的居多。某次推荐到《戈雅之灵》。他说,“这部片子不错。本来想在这里放一放的,后来一查发现有些不太好的镜头。这个放了就要变成教学事故了。大家还是借回去看吧。”众人倒~
杨某人还蛮喜欢自我炫耀的。“中国研究商务印书馆的我是第一人”,“有一次人家叫我看看电影的剧本,我说可以是可以,看一看三千块”,“我来给你们上课是很辛苦的。闵行离我家很远的,打的要40多块,吃顿中饭十几块,所以我每次都是倒贴钱的”,“这个礼拜文汇报上有我的文章,大家可以去看一看”,“我没有时间了,赵丽宏请我吃饭,下次再讲吧”……不过自恋归自恋,人家确实是有炫耀的资本。作为钱谷融先生的弟子,三十多岁就当上教授,是中国最年轻的教授之一。在外也算是蛮有名气。这样听听课也蛮轻松的。
杨某人很注重学生的写作能力,特别是写书评。以至于期中作业和期末考试的最后一题都是评价我们的教材(陶东风主编的《文学理论基本问题》)。他经常说,“人家一听你是中文系的,叫你推荐几本书,谈谈对什么的看法,就可以知道你品位高不高。学文科的同学就是要有这点本事。同是看一本书,要看出别人看不出的东西,否则跟学物理的有什么差别。”
到了考试的时候,大家就不“随意”了。其他班级的老师把范围划得很清楚。19面A4纸头。而我们却是一本400页得文学理论教材。虽然知道杨某人很喜欢“新批评”“俄国形式主义”“文化研究”这些话题,但是在考前的最后一次课上,他冒出一些我们听都没听说过的名词,还声称自己要考。因此慌了不少同学。大家不仅要日以继夜的啃教材,还要去看哈罗德·布鲁姆的《影响的焦虑》之类的书,而且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道消息,说杨某要挂一半的人,于是大家苦不堪言,动不动就说自己“焦虑”了。考试的时候也颇为有趣。由于两个班级是在一起考的,只见我班同学一脸焦虑,而另一个班级的全都胸有成竹的样子。他们更是提前交卷,只剩我们奋笔疾书。不过话说回来,之后几个礼拜的复习真是学到了很多东西,当有些人还没搞清楚“精神分析法”的时候,我们班级有些同学已经试着运用理论来分析作品了。所谓“严师出高徒”,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想想这过去的一个学期,还有自己买的一大堆书,觉得收获还是很多的。下学期虽然没有文论这门课,由于我们的前期导师也要去HARVARD做访问学者,因此杨扬接替了这个空位。能够继续听他拉东扯西而没有考试的压力,的确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