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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篇一点废话
屈指算来，把自己都吓一跳：初见《灌蓝》竟已在10年前。但回想当时的痴迷，激情与感受仍清晰如同昨日。动画中许多场景，书页上许多画面滞留在我记忆深处，一经敲打它们就纷纷涌到眼前——这种距离上的错觉甚至令我感到自己的青葱岁月像在背后不远，一回身就能牢牢抓在手中——他们依旧十六七岁，我怎么就老了呢？
前些天偶然从同学这里拷了全集，又down了全套漫画，一本本仔细看下来，惊讶自己重新沉迷，依然激动，甚至在看同一卷同一页的时候与十年前一样热了眼眶……
有趣的是，这部漫画的影响力大大出乎我想象：那天在公用厨房用手提看书，一个二十出头的德国学生经过我背后，只瞟一眼就说：“Oh，Slam Dunk.”一问才知道，德国也有翻译版本，同样流行。我先觉得不是滋味——日本人居然用漫画把他们的文化影响传播得那么远；而后有隐隐骄傲——这些运动男孩，原来能征服全世界的……
好了，言归正传，聊我想聊的人物吧。
为什么第一个想起扫把头？我也不确定。
仙道一直像是独立于Slam Dunk这个沸腾世界以外的。
他有很多身份，高中生，篮球队员，陵南的皇牌，偶像明星，流川枫及其他好战分子的假想敌，《灌蓝》故事的头号配角……在每个岗位上他都中规中矩尽职尽责。
细想一下，除了优秀以外，仙道没有丝毫特殊之处：他不特别热情，不特别冷漠；不特别贵族，也不怎么平民；不特别执着一念，也不能算无欲无求；不特别社会性，不特别独往独来……不特别的地方太多，连他的招牌发型，也有常谷川同学follow suit。甚至优秀这一点上，仙道同样不是NO.1，至少他亲口说自己不是泽北的对手，至少在他评价自己未必输给流川时，还是带着前提的；何况陵南最终也没有进入全国联赛，井上最终也没有给一个让仙道去超越巅峰的舞台……
有时候觉得找不到仙道究竟在哪里。他在赛场上一次次天才表演，让湘北的辉煌到来之前有足够的铺陈和悬念；他站在观众席的围栏后说着预设的旁白；他在夕阳西沉的球场上陪流川练球到看不清篮框……他在别人的故事里出场，又退场……而我想知道，他在他自己的故事里，是什么模样？
面对最有力的挑战时，他因为由衷快乐而微笑；队友们为失败流泪，他的表情始终波澜不惊；唯一一次遇到无法逾越的对手，他却连泽北的名字都没能牢牢记住；他平和的眼光穿越一切喧闹纷杂，第一眼就看清樱木的潜能，流川的信念。他站在局内，如在局外。
仙道坐在岩石上钓鱼的背影，跟他面前的水一般平静，让我很想看看他的心，是不是那里湖面总是澄清，那里空气充满宁静，雪白明月照在大地，藏着他最深处的秘密……
这是湖畔的白杨，修长，挺拔，明朗，无论世界怎样变幻，他始终优雅。我喜欢一个人的仙道抬头微笑——天高，云淡，风清，水平如镜。
伤痕青年是世界文艺创作史上一个永恒的主题，所以Slam Dunk里会有三井这样的角色。
以不良少年形象登场，冲突，奇峰突起，回忆往事，真相大白——他流着泪说：“我想打篮球……”这一幕基本完成了三井的角色定位，沧海桑田过后，是浪子回头踏上归途的漫漫长征。
井上没打算让笔触一直沉重下去，小三剪去了一头长发，清爽归队——动画版还很负责地让他靠在门框上先跟众人保持几天距离，漫画书则快刀斩乱麻地让大家水乳交融亲密无间了。
甚至初中时代我就跟同学讨论过关于三井情节的不合理：他因为崇拜安西放弃所有名校选择湘北，在训练中受伤，错过大赛心理受刺激自暴自弃变成不良少年——而这个天杀的安西老头居然像没事人一样，别提挽救帮助了，从头到尾连气儿都没吭一声！要不是小三吃饱了撑的跑去体育馆滋扰生事，他这辈子就算毁在那个死胖子手里了。（这点上安西的老朋友北野也不无辜，两个阴险老头专门扮慈祥荼毒单纯可爱的小男生，除了小三跟阿南，谁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倒霉的受害者一辈子也没碰上回头是岸的机会呢）
但井上是用画笔多于故事让我爱上小三的。
再次回到篮球队，除了每次赛时过半体力透支的时刻，三井基本上以喜剧形象出现。光阴流转，一切不同：故事主角是樱木；中流砥柱是赤木；天之骄子是流川；宫城要当最好的控球后卫；三井呢？经过这一切，他为自己打篮球，为乐趣打篮球，为球队打篮球，他不会再争什么地位，两年前转身离开体育场时，他已放弃了再争什么的资格与机会。
长大的小三，去了秀气，多了英气，长高了，像男人了。而他的眼神，也不一样了：他常常从下向上看篮框，看朋友，看对手，他常常会力不从心，失去的时间，要用意志来弥补，所以他的眼睛里，总是有怀疑与决心，脆弱与坚定，还有深深深深的压抑。
有时候的章节会像电影回放一样，出现他国中时的画面，他初到湘北时的样子。那个孩子多么快乐，多么骄傲，多么幼稚；那时候所有的人都用艳羡的眼光看他；那时候他的脚步是多么轻快；那时候他的脸是多么稚嫩清秀；那时候他的眼睛，多么明净，多么坦白，多么无所畏惧……究竟命运什么时候把这一切都抹去，究竟生活什么时候告诉他，你不是故事的主角，你不是世界的中心，你也会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
14岁第一次看《灌篮》，就迷恋三井，但那时我不喜欢樱木。24岁的时候，还是迷恋三井，却突然不讨厌樱木了，因为长大了才明白，原来樱木身上，有小三丢了的东西，也有我们自己丢了的东西——人对于失去的东西，总是格外偏爱和珍惜。
多希望那个男孩的梦永远不醒。可惜，小三的样子已经永远不同。我们也都回不去了，对不对？
看我是多么固执于伤痕青年啊。
不知道阿南的名字里有“烈”字，是刻意还是巧合——这个人身上充满了偏执狂的纯洁与偏执狂的激烈。认定一个人，就全心全意忠诚，相信一件事，就斩钉截铁去完成。看到一条路，就头也不回地，盲目了全世界……
许多人不喜欢阿南，说他为达到目的不惜伤害别人，其实被阿南伤害最多的人正是他自己。他坚持着和教练对抗，和学校对抗，和一切阻拦他赢得比赛的人对抗，为了心中那个执着又其实可笑的信念，把自己变成一个唐吉坷德，在对抗中疲劳着，坚持着，负罪着，挣扎着，拒绝着，希望着……如果樱木是红色的火，点燃黑暗也点燃人们的激情，南则是漆黑的烈焰，灼伤别人也把自己锁在炼狱里炙烤……
最后北野老师的一句话惊醒已失去方向的阿南：“不过他们感到很开心啊……”
十年后看Slam Dunk，我在唯一一个也是同一个画面前湿了眼眶：头上缠着绷带的南，带着恍在梦中的神情呆立原地，耳边盘旋着北野的话：“……感到很开心啊……”
原来开心的滋味是什么，阿南已经忘记了。
平凡人始终平凡。堕落成魔鬼的，只有天使。
这么多年，关于丰玉这个故事，关于阿南这个人，我无法释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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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2-31 21:43:05
楼主
发表于 2007-12-31 21:50:4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