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那天我的确喝醉过，也曾被误以为自杀而麻烦了很多人。不过我没有掀过桌子。这一点我可以确定。那天喝醉以后我就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声音也的确很大。接着不知怎么就躺在了地上，觉得很冷就顺手拉了条被子盖在身上，我们宿舍的人回来后没有看见我，才以为我失踪了。
突然发现，直到现在，我居然都没有好好反思过那天发生的一切。是悲伤蒙蔽了我的眼睛，还是痛苦麻木了我的心灵？我不知道。我真要好好谢谢治世和剑冰，把这一切告诉了我。
那天下午上过什么课，我已经不记得了。总之感觉非常疲惫，一回到宿舍我就趴在了桌子上，再也不想起来。阿郎和徐达没有回来，好像到图书馆看书去了。老黑发了几句牢骚就重重地把自己摔在床上。浩歌象往常一样，摆弄起他的walkman，顿时整个宿舍里就流淌起苏永康的歌，让人心碎的歌。不知不觉我的眼前就模糊起来。
艾炜回来得比较晚，用力把书包甩到床上后，拍拍我的头说，怎么了，鸟人？
没什么。帮我买瓶酒好吗？我轻轻地说，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没问题。啤酒？他好像听出我的声音有些异样，语气变得温和了许多。
白酒。我坚定地说。顺手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递给他。
艾炜很快带回来一瓶泸州老窖。没有酒杯，我只好对着瓶子喝，先猛灌了一口，觉得特别冲，喉咙里火辣辣的，再喝的时候就尽量少点，可是频率却越来越快。
浩歌看出我心情不好，就走过来和艾炜商量，到餐厅买点菜，给我下酒。他们走后，老黑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大吼一声：鸟人，我陪你喝！说完一把把酒瓶夺过去，仰起脖子咕噜噜喝了一大口。接着把酒瓶顺势往桌子上猛地一掼：这他妈的什么世界？！
我早已泣不成声，再也顾不得酒有多冲，拿起酒瓶就一口气喝到底，喝完就趴在桌子上放声大哭起来……
浩歌和艾炜回来的时候，老黑早已不知去向。而我在躺在浩歌的床底下，身上盖着他的被子。整个宿舍一片狼藉。偌大的桌子被翻过来了，四脚朝天。桌子上的东西，牙膏、牙刷、杯子等全都打翻在地，抽屉里面的东西也撒了一地。他们发现情况不妙，赶紧出去找我。
（七）
那是发生在我和阿苇诀别两周以后的事。那封信寄出去以后，我整个人好像一下子被掏空了一样，偶尔去上一次课，也无心听讲；去图书馆，也是趴在角落里发呆，至于看书，翻不了几页就又合上了。晚上一回来就躺在床上，躲在被子里默默流泪。喝酒，只是想寻求发泄，没想到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我决定在适当的时候，向他们三个人解释清楚，尤其是清华。白天我们四个人在一起的机会很少，各自做家教的时间都不一样，只能等晚上大家都回来的时候。
晚上十点多，大家通常都忙得差不多了，已经洗过澡，洗好衣服。他们三个住上铺，都躺在床上看书。我住在下铺，光线不好，所以坐在桌前看书。
治世，你有女朋友吗？我抬头问道。
没有。
以前呢？
也没有。
不会吧？没有追过女孩子？
没有。
别听他瞎说。最近他还经常给一个女的打电话，是谁呀，治世？剑冰终于忍不住了。
高中同学联系一下不可以啊？你不是也经常给张英打电话吗？治世反驳道。
我们是在探讨武侠文化好吧。剑冰举起他手中的书示意道。
借口吧？清华轻轻笑道。
你还不是一样？天天打电话给英语系的老乡，不是为了探讨英语学习吧？剑冰显然有些激动了。
原来你们都很有一手啊？我笑道。
你呢？别光说我们！剑冰首先抗议。
我，我不是失恋了吗。我们宿舍除了浩歌，全都失恋了。我叹息道。
怪不得你们寝室整天鬼哭狼嚎的，弄得我好长时间没睡好觉。剑冰说。
你说的是汪希吧？他是每晚12点必哭一场的。接着我就把我们宿舍几个人失恋的情况都说明了一下。
你呢？你是怎么失恋的？治世问道。
对呀。是不是因为失恋才大闹宿舍的？剑冰连忙追问。
算是吧。她是我高中同学，叫卢苇，长得很漂亮，很有气质，成绩很很好。高中的时候很多男生都追过她，好像就我没给她写过情书。她就坐在我前面，我们关系很好。我一直都很喜欢她，不过是暗恋。后来我考到上海，她考到济南，还经常联系，我打算就这样一直和她做好朋友。可是有天晚上，她的好朋友，我们在青岛大学的一个同学，叫刘怜，打电话说她很喜欢我。我拒绝了她，因为我喜欢的是阿苇。我没有告诉她原因，可是我也不可能再追阿苇了。我不希望她们因为我而反目。就这样，我和她们两个都绝交了。女生中，她们是我高中最好的朋友。我一下子失去了她们两个，所以才会那样。我这么说的时候，他们三个人都听得很认真，我特别留意了一下，清华听得最认真。
刘怜向我告白的那天晚上，阿苇还打电话给我，说恭喜祝福我们。原来她早就知道刘怜喜欢我。我什么也没有说，让她赶紧打电话先去安慰刘怜。过了几天，我就写了一封信给阿苇，和她绝交了。我补充道，眼中早泛起了泪花。
真复杂。治世说。
你小子可以写本小说了。剑冰说。
那你也不应该把宿舍砸烂啊？清华还是有点不依不饶。
那天晚上我的确喝醉了。可桌子不是我掀的。我哭得根本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我一开始趴在桌子上，后来不知怎么躺在地上了，我不可能把自己掀翻在地吧。我解释道。
好了，兄弟。别难过了。我们支持你。剑冰说。
那就是老黑掀的。清华分析道。
反正都过去了，谁掀的也无所谓了。都是我引起的。我说。
算了，算了，看书吧。治世说道。
算什么算？你还没交待给谁打电话呢？剑冰说道。 |
发表于 2007-5-4 11:24: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