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娃河之哥和小草有个约会

宅潘达

　　“东哥，我问你个事儿”思宇突然脸一红。

　　“嗯？”

　　“你……是Gay么？”

　　声音不大，却突如其来在我胸口打了一个晴空霹雳！

　　这问题原该我问小草才对，没想到反让他先开口了……

　　要是放在一个月前，我铁定会说不，然后笑着摸摸他头反问他是不是，可经过这两周的事情，一时半会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就像被将了一军，脑中懵懵的，张大了嘴不知该怎么作答。

　　……

　　三月的天，婴儿的脸，刚才还好好的，下课前不久又下起小雨来。都说春雨贵如油，但这江南初春的长脚雨却是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想来就算是油，也是值不上几个钱的地沟油吧。

　　我俩都没带伞，沿着丽娃河淋雨而回，一路脸上凉丝丝的，倒是十分受用。一阵儿风吹过校园，劈头盖脑浇落下不少隔年的枯叶，伴着透浸衣衫的料峭春冷，颇有些乍暖还寒的意思。河中倒映着两个低头不语的年轻人，雨珠落下，水面激起一圈圈波纹，一会影子打散开来，一会又重聚在一块。

　　“你是哥也是！”

　　我忽然轻轻说了一句……

　　声音非常轻，一阵风就吹散了，回头看了一眼，思宇仍漫不经心地跟在身后，应该没听见才对——对了，这句话本不是说给他听的。

　　可这句话也不像跟我自己个儿说的，反倒像是悄悄说给身旁这条沉默不语的丽娃河听一般。

宅潘达

　　来到食堂时雨已停了，思宇这吃货也早饿疯了，正用他那双招牌式宇宙无敌小正太的眼睛盯着我……跟前的一盆肉看，附送每秒三十六下水汪汪眨！

　　这些天，每每望见思宇单纯的眼神，我都会想起以前和寝室哥几个用小草来开玩笑、吃豆腐、骗打赌，心里面颇有些后悔的意思。不过虽说拍了胸脯打了保票，但和思宇在一起，总忍不住当面要逗他几下，也许是习惯了。

　　可不，这小子狼吞虎咽的样子正残酷地摆在哥面前，吃得倒是挺酣畅淋漓的。

　　“八顿！”我狠狠摸了摸他的脑袋。

　　“恩……”

　　他百忙之中还抽空抬头看我一眼，嘴塞得鼓鼓的，连说话时间也没有——看来这个称号对他已没多大的杀伤力，反倒答应得挺快的。

　　我笑了，“也忒慌了……这么着吧，以后每次下课哥都请你吃饭好不？”

　　“不错呦！”他眼含笑意，显然没把这话当真，“不过……怎么好意思呢？”

　　这话说得我十分受用，顺水推舟半开玩笑道：“那你怎么报答哥啊？”

　　“你要我怎么报答啊？”他小嘴儿一嘟，似笑非笑，似乎在期盼着我的答案。

　　我顺水推舟半开玩笑道：“要不……让哥每周三晚上睡你寝室好了？”

　　小草脸上一红，正巧有口肉送到嘴边，忙把肉塞到嘴里狠狠嚼了几下，这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皱眉道：　“但人家也不是每顿都吃你的呀？”

　　我不由有些飘飘然，得寸进尺地傻笑道：“嘿嘿，哥也没啥大钱，否则哥就在大学里包了你……”

　　“呸！我要是有钱就雇人宰了你！”


　　我一愣，没料到小草会发这么大火，原本还好好在吃饭，现在头也不回就离开了桌子。

　　心里一阵懊恼：哎，果然一不留神又越界了！　　

　　我忙起身去拉他，被他一把挣脱，跑出了食堂，我不放心只好也跟了出去，小草沿着丽娃河怒气冲冲走了一圈，我老老实实在后面跟了一圈……

　　不觉间，雨又开始下大了，直到思宇走累了，停下来回头望了望我。

　　看到小家伙泪眼汪汪的样子，我一时间懊恼啊、羞愧啊、怜惜啊一股脑儿在胸口涌了出来，一狠心，猛地抬手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啊”思宇不由轻叫出声。

　　抽完耳光，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朝来的方向转身回去，这回……倒轮到小草在后面追着我了。

　　“东哥……你走太快了，等等我！”

　　听他叫了一嗓子，我这才放慢了脚步，思宇三步紧接两步赶到面前，盯着我红肿的脸庞直瞧，片刻间眼里露出顽皮的笑意。

　　“咦？东哥你这脸上怎么了？”

　　“不提了……有只蚊子跑脸上了！”说到这儿，我恶狠狠伸手作拍脸状，“叫你再飞来惹事！叫你再飞来惹事！”

　　“你打蚊子的力气可够大的啊！”小草见我怒气冲冲，尴尬地眨眨眼，“脸上现在还红红一大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你被打了呢，呵呵……”

　　我瞪了他一眼，铁青着脸说不出话来，不过心里想想，自己却也有些好笑。

　　“东哥，以后别说这种话了……我真的会生气的！”小草撅了撅嘴，柔声道。

　　我点点头，又叹了口气，结果忙了半天，心里头却落下老大没趣，只得意兴阑珊地一个人回了寝室。

宅潘达

　　沿路而回，目送思宇进十二舍，脑子里忽然有了个奇怪的念头：有王母坐镇把手，小草住这还是挺放心的，不怕闹出什么风吹草动红杏出墙的事来……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咦”了一声，摸摸口袋，一拍脑瓜，这才想起自己手机落在河东食堂了。

　　这些日子做事总是丢三落四，上课也是六神无主的，该不会小草马大哈的毛病也传给我了吧……眼前不由浮现出“体液传播”四个字来，想到这儿，不禁自己也哑然失笑！　　

　　匆匆赶回食堂，打老远儿就看见我的黑色手机摆在桌上，明目张胆没人理，心里好歹舒了口气，赶紧走过去揣入袋中，正要离开，忽瞥见一旁桌边坐着三五个学前系女生，为首的正是那个叫罗育珠的御姐，几个人嘻嘻哈哈谈得起劲儿，也没注意到哥就在边上。

　　“你和咱们系系草关系发展得咋样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女孩子对着御姐直笑，笑得那叫花枝乱颤，眼睛都快找不到了。

　　一听是和思宇有关的事儿，我心里一动，慢慢走开几步，在不远处的一张桌前坐定，假装在看手机上网，一边仔细听罗姐她们的谈话，心里却直叹气：哎～啸东，你什么时候也装成偷听壁角的小媳妇了？

　　“哪有的事情？你们别瞎说！”罗育珠面带微笑，不露一丝声色。

　　“都是一个寝室的，连我们你都骗啊？”一旁一个戴眼镜的女生Hold不住了，“人家当着面一声一个姐，不要把别人都当傻子好不好！”

　　“是啊！珠姐手段真是厉害，把我们‘学前一根草’捏在手里玩得晕乎乎的！”另一个女生满眼都是羡慕。

　　罗育珠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神情，笑了笑，露出一口高露洁般的白牙，“呵呵，你们也把我看得太低了吧……就这种情窦初开的小男生，外面一抓一大把，姐还真看不上呢！”

　　说实话，不知为什么，从一开始我就不太喜欢这个育珠姐，总觉得她有些假，听了这话，更是牙根痒痒，不由对着手机黑色的屏幕做了个怪腔。

　　那几个女生围着罗育珠唧唧歪歪了一阵儿，尽是讨教调教正太的手腕，我听得头皮发麻，正要偷偷离开，忽然背后“嘭”的一声，一人脚底拌蒜差点摔在我背上，回头一看，是个瘦小女孩，颤悠悠站直身子，三步并作两步转身走了。

　　咦……这不是那天找思宇要QQ的小黑妹么？靠，这他妈都乱套了！

　　想到思宇这么一个香饽饽……不，是水萝卜……掉在学前系那深不见底的泥坑里，我不由摇了摇头，替小家伙的未来暗暗担心。

宅潘达

　　（十二）

　　“你……是Gay么？”

　　思宇一个奇怪的问题，却让我回去后反复思量，就像是一块石头不小心掉进了池塘，激起了一阵波澜，也搅皱了一池春水。

　　作为一名师大培养的优秀理科生，我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为了摆脱迷茫状态，哥有科学有条理地进行了系统自检。

　　趁寝室几个不在，我偷偷打开浏览器输入“Gay”这个单词，想要了解一下相关的资料，首页有个视频，点进去一看，竟是个某亚洲国家两年轻人之间xxoo……为了追求真理，我忍着性子看了一段，看到后来呲牙咧嘴、浑身发抖，正想关掉，没料就在这个时候哥几个突然回来了，事先连一点征兆都没有！

　　波波一推门，我差点把心给吐了出来，赶忙去关网页，谁知心一慌，手一抖，竟没点正关闭框，等他们都进了寝室，电脑里还传出某男气喘吁吁的声音。

　　“趁我们不在看A片儿了吧？”铁男第一时间冲到电脑旁，探头就问。

　　就在那性命攸关的当口，我鼠标轻挥，竟抢在他目光接触屏幕前把网页关上了。

　　“这就是你不对了！一个人看有什么意思？看片该叫上我们几个才对么！”波波还是那么爱以德育人。

　　我忙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靠！你们来得真不巧，哥正看到要紧时候，我还以为宿管来催电费了呢！”

　　好说歹说总算给我蒙混过去了，这一吓不要紧，吓出我半条命来，后来几天里每每想起当天的险情，后脖子这里就会直冒凉气。

宅潘达

　　比起苦逼的理科生，文科的大学生活显然要“糜烂”得多，在我们这些天天埋头于拓扑几何、复变函数、微分方程的人眼里看来，隔三差五搞个活动、办个Party的文科生简直就是“荒淫无度”的代名词。

　　隔了没几周，思宇忽然口头邀我，说是学前系周五要演出室内话剧，让我替他捧捧场。

　　小家伙这段日子对演出特别热衷，放在以前也就一笑了之的事，可自从听了罗育珠她们几个的闲话，我心里头像多了块疙瘩，不吐不快：

　　“我说思宇啊，又是你们那个御姐编剧吧，人家只是逗你玩儿的，你还当真啦？哈哈，拉倒吧！”

　　听我这么一说，小草脸就是一沉，“人家只是和你说一声，又没强迫你去……哼，爱看不看！”

　　“好好好……我去！我去！”我咬了咬牙，“哥倒要看看你们俩演得是哪一出。”


　　田家炳老先生的塑像前，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再一次义无反顾地一头闯入“学前帝国”的疆域。这次学了乖，偷偷从后门溜了进去，一声不吭挑了个隐蔽的位置，准备随时随地起身就走。

　　刚看了开头，我就知道没得救了。

　　故事多半又经过罗育珠之手编排，和上次的DV比起来，只是把地点、时代、事件和人名稍微变了一下，新瓶装旧酒，又捣腾起那出一千年换汤不换药的戏文来……

　　正以为一切都在哥意料之中，小草却不期而至出现在了舞台上。　　

　　生活总是充斥着各式各样的变数，就像是超出了阀值的越界函数，有时候熟悉的事物，也会显出完全不同于前的特性来。

　　思宇这一出场，倒让我眼前一亮：为了演戏，他今天特地理了个垂直挂瀑式头，一套名牌的大塚休闲装，穿在身上少了些青涩乡气，多了些玩世不恭，再加上小家伙人原本长得就不赖，清秀可人，举手投足间，竟有几分潇洒出世的公子哥味儿……

　　靠～哥瞎了！眼前的这个翩翩少年和那个我认识的马大哈小草真是同一个人么？

宅潘达

　　思宇这么一亮相，倒把哥唬得有些云里雾里，两眼直勾勾盯着台上闪亮的小草，剧情也没怎么看，不觉一场戏就这么过去了。

　　台下学生陆陆续续离场，遮挡了一下我的视线，就一会儿工夫，小家伙早不知躲哪儿了。正愁众里寻他千百度、踏破铁鞋无觅处，一回头有个人正笑嘻嘻看着我——不是小草是谁？

　　思宇似乎还没出戏，仍旧是演出时的鲜衣怒马，精神满满的，我盯着他上上下下打量了老半天，直到看得他不好意思起来。

　　“东哥，咋啦？”

　　“呵呵，这个……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思宇头一低，样子让我想起了他博客里的含羞草。

　　“靠~哥说错了！应该怎么说来着……对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小家伙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士别五日，还刮骨疗伤呢……”

　　看那欲言又止的样子，想是要哥当面夸他两句，可平时和思宇开玩笑开惯了，一些话还真不好出口，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今天打扮得真俊啊！”

　　“你说这套？”小家伙双手举起，得意洋洋地展示了一下新行头，“嘿嘿，是罗姐拿来给我的，还挺合身的呢！”

　　“罗育珠么？她……平时也穿男人衣服？！”

　　小草眼睛白了白我，不知咋滴，每听他说起“罗姐”，我心里就老大不是滋味，看他正在兴头上，不由用手拨了拨思宇垂在眼前的头发。

　　“轻点轻点，别弄乱了，人家费了老大功夫才做好的头。”

　　思宇还是一脸幸福笑容，就像沐浴在三月春晖下的小草一般。

宅潘达

　　出了戏剧大厅，两人来到大楼西边的电梯口，这时思宇却按了一下朝上的箭头，回过头来神秘兮兮朝我笑笑。

　　“东哥，带你去个地方。”

　　咦，小东西把我诓到楼上干啥呢？

　　我突然心里一阵紧张，却没开口问，只是不断默默念叨着：啸东啊啸东，你难到还怕一根小草把这么大个人拐了不成？

　　进了电梯，思宇按了最顶上的楼层，两个人慢悠悠顺着“甜大饼”楼层层上升，也许是重力的关系，电梯停下的一刹那，提在嗓子眼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胸口，同时却感到心里突然缺了一块，说不出的诡异感觉。

　　思宇对顶楼已是熟门熟路，带着我九转八拐穿过楼道，来到了一间房前。推开房门，里面暗得很，头顶好像是大楼顶层的水箱，许多交错的水管静静地潜伏在天花板上，管中涌动的水流在黑暗中汩汩做声。他拉着我走进这间房子，手指摆在唇上朝我示意别做声，然后转手关上了房门。

　　眼前一片漆黑，四下只有液体流动的声音。

　　这间小屋似乎有种难言的魔力，燃烧着一股灼热的邪火，很多平时被抑制的念头，在黑暗中竟慢慢解封了，想到这黑灯瞎火的小黑屋里就小草和我两个人，我全身血液也跟着渐渐沸腾起来……

　　隔了片刻，才发现前方有微光，隐隐能透过黯淡的光线瞥见思宇那白净的后颈——此时此刻，我心里幽然生出一股邪念来，真想上前一把将小草搂在怀里……都怪你不好！谁让你带哥到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小黑屋来着？

　　这念头一来，把我自己也吓了一大跳，埋头走在前面的思宇，却一点也不知身后潜藏的危险。

宅潘达

　　就在一双罪恶的手即将伸向小草之际，思宇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飞快朝前几步，整个身子忽地腾空而起！

　　我这一惊非同小可，定睛瞧了瞧，这才发现原来他不是真的起飞，而是前方有几格向上的台阶，刚才黑咕隆咚的没看清。拾阶而上，迎面有一扇合着的铁门，思宇也不等我，一下就推开了门……

　　瞬间一道刺眼的日光投进屋来，黑暗的小屋顿时通体明亮。只一刹那，整个空间就都被明媚的阳光填满了——门外，已然是整栋大楼的顶部平台。


　　小家伙跳着奔着跑了出去，在天台上飞奔几步，张开双手，就像要把蓝天揽入怀中……新鲜的阳光让人心怀开朗起来，刚才小黑屋里的邪念也在晴空之下一扫而光。

　　“东哥，这地方咋样？”

　　“嗯……真不错！你怎么找到的？”

　　“以前有个通道可以直达楼顶，学校后来怕不安全把那里锁了，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这扇边门，没几个人知道这里，嘿嘿……赞吧！”

　　“干哈子？干哈子？”我学着他的口吻，笑道：“你娃要准备跳楼啊？”

　　“才不是呢！对了，你还没见过师大的全景吧？”

　　这话一出口，倒是把我给问住了：虽然每天都在这里作息出没，可的确一直没有机会看一下整个师大校园——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思宇像是个偶然闯入新世界的小孩子，迫不及待要和人分享自己的发现，拉着我的手径直来到围墙边儿，顺着他的手指极目远望，整个校园赫然于我俩的眼下：

　　周末的午后，差不多三四点样子，远方的太阳已经西斜，几栋教学楼孤伶伶地屹立在淡金色的阳光里，显得格外沉寂；一边共青场活跃着不少年轻的身影，卷起一阵阵尘土；丽娃河就像一快默不作声的翡翠，从高处俯瞰，河面泛着柔和的微光，两岸的杨柳，仿佛两条裹着翡翠的淡绿丝带；再往远处看去，是师大后门长风公园里的铁臂山和银镜湖，银镜湖虽然孤悬校外，水源上却是一脉，正闪着金光，与校园内的丽娃河交相辉映着……

　　以前只觉得师大校园很漂亮，但也仅此而已，再怎么漂亮也不见得会勾起哥爬到楼顶去看的雅兴来。也许是被思宇的情绪所感染了，今天的校园却显露出一种从未有过的的温柔和美丽，相映之下，身旁的小草在我眼中竟也变得如此可爱——可爱得就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

宅潘达

　　时节已悄然出冬，暮春三月的校园，丽娃河畔草长莺飞，一派万物复苏的气象，连天色也不觉间黑得晚了。一起吃罢晚饭，一路走回寝室，夕阳西斜，在归途上洒下一片醉人的暮色，把路旁几天前刚被雨水打落的树叶染得金黄，让人分不清是秋天，还是春天。

　　小草仍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一路上奔奔跳跳，时不时快跑两步朝高处一跃，伸手去够那梧桐树旧年枝条上新年的嫩芽。

　　送他回了十二舍，我心里却一个劲儿纳闷：怎么今天思宇这么兴奋？不光换了身面目崭新的行头，还一扫前两周的颓势，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

　　隐约有些不安，在外面转悠了半圈，终于忍不住寻到思宇寝室窗外那个废弃的院子，挑了个隐蔽的所在，悄悄朝里张望：

　　只见小草正面露微笑，对着手中的一面镜子发呆。

　　我暗暗好笑：瞧你丫臭美样儿！忽然一个念头闪过：咦？似乎有什么事不对！但仔细想来，一时却也说不出是什么事来。

　　过不多时，屋内的思宇开始坐立不安起来，时不时看看手机，好像是在等什么人的样子。我好奇心越来越胜，耐着性子伏在窗外不肯离去，心里竟似比屋内的小草更焦急一般。

　　毕竟不是职业忍者，越等越是心焦，正犹豫着要不要到窗口和他打声招呼，这当口屋里的小草突然有了动静，背着身子起来接了个手机，随即跑出门去。

　　瞧思宇朝丽娃河那边跑去，我一时兴起，保持一段距离在后跟着。只见思宇奔过篮球场，窜上小桥，一个左转，便进了夏雨岛的领地，身影几下蹿腾，便消失在夏雨岛上那些曲径通幽的树丛中……

　　无奈之下我只好硬着头皮朝里闯，没想到这小桥流水的深处，竟是别有洞天！眼前一个圆形的石头拱门，隐隐卓卓有“夏雨鸣蝉”四个字。手把着石门往里瞅，只见黑压压的树影，却不见半个人来，正焦急间，忽听得树丛深处有个熟悉的声音传出：

　　“怎么这么晚来？”

　　一听到这个女人的声音，我不禁身子一颤，随即恍然大悟：原来小草是跑来这里和那谁谁谁约会去了！

　　顺着声音寻去，思宇瘦小的各自隐约于密林深处，一旁还有一个颇为丰腴的身影，闻其声观其形，不是那罗姐又是何人？

　　所谓旁听者清，罗育珠这句话中着实有三分娇羞，哪里是真生气了？可怜当局者迷，小思宇似乎还被蒙在鼓里，唬得一个劲儿解释自己刚接到手机就来了。罗育珠果然是老江湖，一耍脾气，便把小草玩弄于股掌之中。

　　“太晚了，我走了！”

　　小草果然还是太嫩，一听说她要走，慌了神，手忙脚乱起来。

　　我轻轻叹了口气，果不多时，夏雨岛内传出一阵儿羞涩地学狗叫声。


　　丽娃河尽头的夏雨岛，就像是一只小船，在夜色里摇啊摇；学前系才女的罗御姐，也像是一个美梦，在小草的心海里飘啊飘；师大校园不知从何时起，已然成了思宇和罗姐卿卿我我的所在；丽娃河水也不知从何时起，又一次见证了人间的一场风花雪月。

　　以前听到过一个疑人偷斧的故事：说是有个老农家少了一把斧头，怀疑是邻居家儿子偷的，平时见了他，感觉他处处都像是做贼心虚的样子，十分可疑；可有一次，在树下发现了自家的斧头，这才想起来是自己一次醉酒后落在那里的，后来再去看邻居家儿子的行为举止，就样样都正常了。

　　当思宇对我说自己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也许是寝室里几个的话作怪，我脑子里一直先入为主地认定他是个Gay，还自负地认为某人在暗恋哥，现在看来，小家伙还是个标准的御姐控啊！而真正情非得已的，说不定正是那个自作多情的我……


　　两个人的浅笑低语不时随风飘来，突然间让我感到很无趣，自己在这儿不就像是偷听别人调情的灯泡么？于是默默转过身，正要离开，忽然不远处一个黑影一动，吓得我差点叫了起来——

　　夏雨岛深处竟然早就潜伏着第三个人了！

　　月光从云中透了出来，在岛上洒下一片皎洁，这才看得真切：原来这黑影不是旁人，正是那天问思宇要QQ的小黑妹！

　　小黑妹目光呆滞看着地面，一边倾听着林中的绵绵情话，每一句都希望是自己听错了，可每一句却截然相反地加深了自己的怀疑，她仿佛听痴了，竟对咫尺之遥的我置若罔闻！

　　我不由又叹了口气，忽然生出些“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感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