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认识程辰的时候，已经是大二。
大一应该也有机会认识她，可惜我很少去上课。即使去，也很少和周围的同学交流，尤其是女生，在那样一个感情敏感的时期。再说程辰本来就不是中文系的，到了大二她才从德语系转过来，很多公共课程都已经上过，她只来上专业课，而那时我们的专业课少得要命，大多都是基础课，我们也没什么兴趣。
大多时间我都是和阿郎一起躲在图书馆里埋头读书，漫无目的地读。作为应试教育制度之下的牺牲品，我们的高中生活十分贫乏。一下子跳进大学的书海，我们在来不及鉴别的情况下，就大口大口地狂吮起来，象一只饥饿的蚂蚁，疯狂地啃噬着一头巨象，不管它的肉是否新鲜，是否已经腐烂。
浩歌那时还很少逃课。他的心情要愉悦得多，很乐意去听中文系的老头们搬弄作家的风流韵事。后来我得以结识程辰，还是通过浩歌的介绍。他们也算半个老乡，一个是来自成都的辣妹子，一个是来自重庆的龟儿子，所以很容易就凑到一块了。我们几个男生偶尔一起去上课，总发现浩歌和一个女生聊得火热，过去打个招呼，就很自然地认识了她，程辰。
（五）
大一暑假的时候，我没有回家。一则为了打工赚钱，二则是想留下来多看点书，更重要的是，我怕回去会忍不住去看阿苇。我们宿舍的其他人都回去了，宿管科的人把我安排在我们对门寝室里住。里面住的也是中文系的男生，不过不是和我一个班的。中文系一共四个班，一班是文科基地班，二班和三班师范专业班，四班是影视专业班。我们寝室基本都是三班的，只有汪希和凌华在一班。
对门寝室也是混合寝室，三个人一班的，五个二班的。他们寝室暑假有三个人没有回家，所以他们就把我统一过去了。说来惭愧，都过了一年了，我还不大认识他们，连名字都叫不上来。
搬过来几天我才发觉，原来他们对我的印象很差。尤其是一个他们叫他清华的家伙，对我表现出了明显的敌意，整天板着一副面孔，仿佛我侵占了他的领地似的。我只好决定从另外两个人入手，慢慢融入他们。
这两个家伙都是闽南人，看起来还算和善，至少对我没有敌意。很快我就发现他们都很喜欢看书，其中一个叫剑冰喜欢看武侠小说，整天捧着金庸古龙的小说看个没完。而治世则比较喜欢看文艺作品，每逢周三学校图书馆开放，都会去借还图书。我刚好也想去，就约他一起去，他欣然答应。看他高高瘦瘦的样子，还以为很善于交际，原来是个很木讷的家伙。不过治世为人不错，很忠厚老实。我喜欢和这种人在一起，比较有安全感。我们读书的兴趣比较一致，有时借回来的书看完就交换着看，所以经常会交流些读书体会。很快我们就熟悉起来。
剑冰很少去借书，图书馆也没有他想看的武侠。至于清华，也是很喜欢看书的，不过他很少去借书，他更喜欢看自己买的书，我看他整天抱着一本厚厚的鲁迅杂文全集在看，真不知道他看懂了多少。我看那本书明显是盗版的，就忍不住主动问他，有错别字吗。
不多。他轻描淡写地说。
看得懂吗？听说鲁迅的杂文很难读的。
还好。
我在图书馆看到一套鲁迅全集，里面的每篇文章都有注释的，你可以借来看看。
也好。
这就是我们的第一次对话。我还是鼓足了勇气开口的。真不知道我哪得罪了他。我决定趁他不在的时候好好问问治世。机会很容易找，因为清华接了份保姆式的家教，周一到周五，每天都要陪学生学习和生活。剑冰，则完全可以忽略，他总是沉浸在自己的武侠世界里。
我问治世，清华是不是很讨厌我。
不是。我们宿舍所有的人对你的印象都不好。
为什么？我没有做什么坏事吧？
还不是因为你上次发酒疯。
发酒疯？我没有啊。我不就是喝醉了吗。
靠！你那天晚上哭得跟鬼哭狼嚎一样，整个一楼的人都跑过来参观了，我们可是看得最清楚。躺在床上的剑冰一听我们在谈这件事，显得非常激动。真是我事先没预料到的。
哭哭也不行吗？又不是犯罪？我反驳道。
我靠！你小子那天晚上把整个宿舍都搞乱了，桌子掀了，被子扯了，还吐了一地。而且他们还以为你失踪了，跑了大半个校园、沿着丽娃河找你，最后都惊动了系里。你还这么嚣张？剑冰一口气还没说完，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没想到你就躺在床地下。治世补充道。
我早已羞红了脸。无话可说。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我早就臭名远扬了。 |
发表于 2007-5-4 11:23: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