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节刚刚过去，骊歌初唱的夏天，仿佛耐不住寂寞的孩子，如火如荼的凤凰花……
转眼又是毕业季节，好不容易挨过地狱般的六月，欣喜又如花儿在青春的脸庞荡漾。这群纯真烂漫的孩子，曾在这透明的校园，肆意挥洒自己的傲慢与张扬。如今，当一切刻骨铭心都将成为明日的云淡风情，他们唯有拿起相机，悄悄纪录自己的朦胧心情。
不再有老师来阻止孩子们的疯狂，老师，也曾年轻过！所以，化学老师很爽快地把实验室钥匙给了小羽，虽说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个他甚至还没记住名字的女孩，为什么连实验室的课桌也不放过。小羽只是侧过头微微笑笑，她知道，那里有她的快乐、她的忧伤，有她的微笑、她的泪水，还有，他的诺言和他们的约定。
104教室，倒数第二排，右边靠窗，小羽不会记错。她唯一要纪录的，关于青春，或许，还有爱情。娟秀的字体，如闺楼女子随风飘起的发丝，在记忆里招摇。而一边洒脱的话语，似乎匆匆归来的浪子，又匆匆离去，却在女子心中留下抹不去的，烙印。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斜斜的打在课桌上，舞动着的尘埃，把小羽的思绪，带回到那个有着同样明媚阳光的午后。
小羽讨厌化学，于是讨厌一切跟化学相干的内容，包括讨厌化学实验。那天，她本想逃掉化学实验课，跑去宿舍楼背后的草坪晒晒太阳的，那种舒适与惬意，让她想起她的外婆，在同样温暖的午后，给她做小棉袄。可那天中午，偏偏被告知下午的实验课要上公开课，谁也不许缺席。她或许不是个好学生，但她还算是个乖学生，不敢那么张扬地表现自己的讨厌，便只好放弃整片的阳光，屈就那仅有的几束。
昏昏欲睡的课堂，困倦的袭击一波接一波，小羽终究还是忍不住把头粘在了课桌上。奇怪的是，那双困得只剩下一条缝的眼睛，居然看到了几行小小的铅笔子！潇洒，飘逸，却不失力度的书写 ——
春暖花开 蝴蝶飞过沧海
仰头的45度角 看见
跋涉时空
纠结
停留灵魂缠绕的苍穹
简洁，很少有人留意，墨绿色的课桌上居然还有这样的诗语。或许，那仅有的几束阳光，正好把铅笔的石墨照亮，直直地，射进小羽心渊，泛起粼粼波光——
等待花开，绚烂
和着切割成几何形的天空，蔚蓝
暧昧的小恋人，笑靥如花
幸福
拿起铅笔，写下这样的诗句，似乎是刹那间的事情，似乎完全是潜意识的行为，似乎那个躯体的自己早已睡去，而灵魂却清晰地涂抹出后的心情。那个在这里写下文字的男生——看到字的刹那，她就这样确定——是否也是在昏昏欲睡时，享受着阳光温柔的打扰，写下美丽的话语呢？她这样想着，在课堂与阳光的角落里，睡了。
梦里下起了花瓣雨
让眼神也变得朦胧
你笑得恬静，静如透过绿荫的蓝天
黑色T恤勾勒的轮廓
在花雨中，分明
风吹起你的头发，飘逸
花瓣与你共舞
舞步凌乱而孤单
我忽然间学会了安静
安静地看你独舞
品尝花的甜蜜，混着幸福的味道
鸟鸣，梦醒，阳光渗入肌肤
伸个懒腰，挂起微笑，迎上阳光
下课铃响，醒来。匆匆写下梦里的烂漫，带着微笑离开。无意听到老师们还在一旁讨论教学的成败，她知道，没有人会发现那个被遗忘的角落里，有个女孩，自言自语。
风过，初夏的舒爽。小羽不知道什么时候，嘴角已经扬起浅浅的笑意。曾经的自己，真的如校园里的天空一样，纯净，透明；或许，现在也是。时间模糊了课桌上的铅笔字，却模糊不了心中的印记。她记不清具体的日期，却记得那个起风的日子——
莫名其妙的笑，在他们脸上荡漾
是否，那个世界真的就这样离我远去？
樱花的使命是在风的追随中飘荡
是否，我的使命是在时间的追逐中远离？
PS：很想知道写着美丽诗句的你，风中飘逸的模样。
小羽并不认为自己是什么特别的女孩，所以她好奇的不是那些呓语，那样的话语，在每周一次的化学实验课上早已习惯。只是那最后一句，又一次触到了她心灵的底渊。这堂课，她没有睡觉，没有听课，她只是重复着奇怪的动作——写下，擦去，再写下，再擦去……她已经记不得被自己擦去的碎语，因为这一小段记忆，被之后的一大段覆盖得完完整整。
下课，她终究擦去犹豫了整整一节课的话语，准备离开。却被一个声音叫住：“原来是你呀！”寻声而去，一个帅气的男生，斜靠在教室后门，朝她微笑，安静，如在梦里。她感觉到了自己烧红的脸颊，微微低下头，试图让发稍将羞涩掩盖。
整理好心情，再次抬起头。咦？人呢？怎么突然不见了？不自主地跺了一下脚，像是在责备自己的“扭扭捏捏”，却再次被同样的声音惊扰：“干什么呢？接下来没课吧？一起去走走吧！”不知何时，他已立在身后，为她提起书包。
想起这一幕，小羽觉得自己当时真的是窘到一定境界了。可她还是鬼使神差地跟在他后面离开教室，又鬼使神差地发现自己已经在宿舍楼后那片草坪，那片拥有整片阳光的地方，那片她曾以为只属于自己的“秘密基地”。
“你怎么知道这里？”她本就是个直接的女孩，何况带着点“惊魂甫定”。
他扬起嘴角，笑答：“你自己在那张桌子上写的啊！我并不笨哦！”
言语间，他背过身，念叨起小羽都快遗忘的诗句——
只有春天才会落叶的树
用身体铺满本无浪漫的路
刹那间，心随风飞舞
和着远处飘来的乐曲
残喘的日子并非无处摆渡
“在这所学校，除了这里，还有哪里有这种‘春天才会落叶的树’？”
“对哦！我自己都没有想到呢！”小羽不得不惊讶于面前这个男孩的细心。
“本来早就想在这里等你出现了的，那样的话，我们应该早就见过面了。可又担心这样会让我们的文字游戏继续不下去，所以，一直只是关注。”
“那今天为什么……”
“因为我明天就要离开。这样不告而别好像不太好。而且，确实想见一见你。所以这礼拜每天午后都在那边等，你们的可偏偏是在周五！要是在周一，就可以有多一些的时间了……”
“噢……”小羽发现自己找不到合适的词语，似乎是躯壳的自己清醒着，而灵魂的自己，却在“关键时刻”跑去睡觉了！她只是低下头，默然无语。
突然的相见，突然的告别。她真的希望有人告诉她，这只是梦，她的生活、她的交流着诗语的化学课会一直继续下去，她不会出现却永远不会离开。可是，只不是梦！现实，永远比梦还要离奇！
他依旧背对着小羽，给她一个黑色背影，被夕阳拉长。温柔的声音里，隐约带着些许不舍与坚定：“从小到大，跟随着父母的我，一直是个漂泊的孩子，转过很多次学，所以已经习以为常。于是便不再去触碰什么感情，只是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试图做一个孤独却开心的孩子，偶尔写写东西，给自己看。没想到，被你这小丫头看到了，呵。”
他干笑了几声，没有等到她任何的回应，依旧继续：“渐渐的，觉得这样的游戏挺好玩的。你的文字，失望却不绝望。大概，你是第一个走进我内心的人了吧！或许也是最后一个，谁知道呢！”
他听到抽泣的声音，他知道他不该再继续什么了。转过身，低语：“明年夏季，在那个凤凰花绚烂的城市，等你。”离开前，在她额头留下唇的温度。
桅子花白花瓣落在我蓝色百褶裙上
「爱你」你轻声说
我低下头闻见一阵芬芳
那个永恒的夜晚十七岁仲夏你吻我的那个夜晚
让我往后的时光每当有感叹
总想起当天的星光……
不知从那里传来刘若英的《后来》，小羽似乎感觉到额头上暖暖的，还在。挂着泪水，她抽动脸颊，给自己一个微笑，继续让曾经的诗语在记忆里招摇。只是，那以后的字迹，清一色的都是娟秀而安静的——
花儿还没来得及盛开就已经走向凋谢
是一种悲哀，还是无奈？
窗外云卷云舒，不忍笑看
因为怀念，怀念看云的脸
还有，还有，那放飞在云间的，风筝
和，心情
不舍的脸，在脑海凝固
感动，因为在乎
说声珍重
笑着离开
……
阳光已经移开课桌，模糊的字迹，模糊的相片，模糊的泪眼，唯有心情，清澈如洗。窗外，蓝天依旧，花香固然。收起心情，锁上门，悄然离开。
交志愿表的日子，相比同学填得密密麻麻的表格，她的表格显得惨白。唯有第一行，留下坚定的字眼——厦门大学。
她愿意相信，那个凤凰花绚烂的城市，有她的美丽种种……
凤凰花 为整个离别染上祝福的颜色
凤凰花 思念象花瓣会在秋风中凋落
凤凰花 象青春不能避免短暂的邂逅
凤凰花 象年少不经事的你不经事的我
……
[ 本帖最后由 独钓寒江雪 于 2008-8-29 08:38 编辑 ] |
发表于 2008-8-27 15:0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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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8-27 15:28: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