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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尔加科夫医生》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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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0-29 22:36:2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布尔加科夫医生
  
   编剧:崔文嵚
  
   谨以此剧纪念伟大的俄罗斯作家米哈伊尔?布尔加科夫逝世65.2周年。
  
  
   “在苏俄文学广阔的天地里我是一只——唯一的一只——文学之狼,有的人劝我把毛染一染,我却认为大谬不然。狼染得再美,也不会变成卷毛狗。”
   ——布尔加科夫
  
  
  
  人物
  
  弗拉基米尔?伊帕季耶维奇?佩尔西科夫
  俄罗斯第四国立大学医学教授、莫斯科生命繁殖研究所所长
  菲利普?菲利波维奇 佩尔西科夫教授的助手
  维拉 女护士
  沙里克 本来是一条野狗,它变成人以后叫沙里科夫,后来还做了官
  居委会干事 三人
  病人 三人
  流氓 两人
  小报记者 若干
  怪兽 一群
  养鸡场的女工 (可以由男人扮演)
  秘书 沙里科夫的帮凶
  群众 若干 (路人、女工、乞丐、酒鬼、卖报纸的、黑市贩子等)
  讲述者 两名 (一男一女,可以不是固定角色,由不同演员轮流扮演)
  
  
  
  舞台空间
  
  舞台的深处是几条平行垂下的幕布,幕布之间挂着几张X光片,幕布后面是一条窄窄的通道。表演区基本上是空的,有时需要一块挡板(可以移动),挡板的正面根据场景的变化挂一些图画作为背景。还有一个台子(也可以移动),可以是桌子,也可以是床,还可以是讲台、矮墙……总之挡板和台子不是简单的道具,而是舞台装置。
  
  
  
  【序幕】
  
  【莫斯科,冬季,大街上人来人往。一个乞丐,衣衫褴褛,手里拿一个装钱的铁盒,在人群中边走边唱,向路人乞讨。】
  乞丐 (唱)我是个流浪的人
   忘了家乡在何方
   只记得在村前的老树下
   住着我的爹和娘
  
   我是个流浪的人
   独自漂泊在异乡
   白天我上街去讨饭
   晚上睡在火车站
  
   哦~大哥大姐
   你们都是有钱的人
   把你们的零钱给我一两分
   可怜可怜流浪的人
  
   哦~大叔大婶
   你们都是有儿女的人
   把你们的女儿给我一两个
   可怜可怜打光棍的人
   可怜可怜打光棍的人
   可怜可怜流浪的人
  
  路人甲 真叫人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莫斯科是从哪个神秘的角落搞到了商品,现在所有的商店都买卖兴隆。
  路人乙 是啊,去年的这个时候我还天天为晚餐的面包发愁呢,可是现在,只要有钱,在任何商店都能买到新鲜的。
  路人甲 莫斯科变得认不出来了,整个儿城市都做起生意来了。
  乞丐 行行好吧……看在基督的份上……
  路人乙 尊敬的公民,您不应该在这儿乞讨,您应该去工作!
  路人甲 靠劳动生活!(甲、乙下)
  乞丐 呸!
  【一条狗从街道远处走来,看样子饥饿、疲惫,四下嗅着。一个酒鬼踉跄着穿过舞台,酒洒了一地。狗追着酒鬼,舔食撒在地上的酒。一个穿着入时的女人拖着一只箱子出现在街的拐角,她停下来,扔给狗一截香肠,狗叫了一声,把香肠一口吞下。最后狗与乞丐并排坐在舞台中央。女人向远方张望。乞丐把一张钞票丢在女人的一侧。】
  乞丐 小姐,您的钱掉了……
  女人 哦,谢谢。
  【女人捡起钞票,乞丐趁机偷走了她的箱子。女人发觉,向乞丐逃走的方向追去。】
  卖报纸的 《红星报》《探照灯》《红色晚报》……最新的新闻,最好的新闻,最有价值的新闻!赫尔岑大街发生强奸,凶手下落不明……大西洋海底地震,海啸吞噬着一切……
  路人丙 (看着刚买的报纸)怎么他妈全是广告!(匆忙地翻了几页,把看过的报纸扔在地上,用剩下的一张卷烟抽。)
  
  【丁向路人丙兜售黄金,两人在矮墙后进行交易。】
  丁 嘿!要黄金吗?纯金的金条,还有金币……刻着沙皇头像的金币……
  路人丙 什么价儿?……九千万?别逗了,九千万?
  丁 老兄,刚才有个人出了一亿两千万……
  路人丙 这算什么,老弟,别忘了,要价容易,可到了真正付钱的时候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丁 我敢保证到了五月份准能涨到两亿!
  路人丙 有道理!那我劝你还是等到五月份再脱手吧。
  【音乐起,口琴吹奏简单的旋律。佩尔西科夫医生上,拿着一包刚买的香肠。狗闻到香肠的气味,向医生叫了起来。医生扔给狗一截香肠,狗叼起香肠,跟在医生身后。换场,灭场灯,亮起红光。】
  
  
  
  【第一场】
  
  【佩尔西科夫教授的工作室,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化学药品的气味。佩尔西科夫医生上,身后跟着沙里克。维拉帮他换上白大褂。】
  
  讲述者佩尔西科夫——俄罗斯第四国立大学医学教授、莫斯科生命繁殖研究所所长。他从不看报纸,从不进剧院看戏。他的妻子在6年前抛弃了他,跟歌剧院的一个英俊的男高音私奔了。在他工作的时候,任何人未经允许都不能进入房间。他时常废寝忘食,做着各种奇怪的试验。佩尔西科夫教授治学严谨,他的学术著作包括:126 页的《论带甲爬虫或曰有铠类动物的繁殖》和357页的被翻译成包括汉语在内的六种文字的《负子蟾科、锄足蟾科与蛙科动物的胚胎学》。
  
  佩尔西科夫 维拉,这是沙里克,你一会儿去合作社买二十戈比的克拉科夫香肠喂喂它。它现在身体太弱了,还不能马上进行手术。
  维拉 克拉科夫香肠?我还想留着自己吃呢。
  佩尔西科夫 你敢吃克拉科夫香肠?这玩意儿人吃了会中毒。你呀,都大姑娘了,还像孩子似的,什么脏东西都往嘴里塞。你肚子疼我可不给你治!
  
  讲述者 维拉——女护士,从护士学校毕业后一直在佩尔西科夫手下工作。她待人温柔和善,曾经有过很多追求者,但都被她无情地拒绝了。(沙里克对维拉叫,以示好感。)
  维拉 刚才老处女玛丽娅?斯捷潘诺夫娜来找您,她邀请您去她那儿吃晚饭,她还说……
  佩尔西科夫 告诉她我没时间!菲利普,马上给沙里克注射一针疫苗,趁它现在还没有咬人。
  【维拉端过装着注射器械的托盘,菲利普挽起袖子准备注射,沙里克在它的胳膊上咬了一口,菲利普大叫一声,把托盘打翻在地。】
  
  讲述者 菲利普?菲利波维奇——佩尔西科夫教授的学生,他的得力助手。他勤奋学习,每天的大部分时间在实验室里与尸体和标本为伴。
  
  【维拉把沙里克麻醉,帮菲利普包扎伤口。】
  佩尔西科夫 我的红光怎么样了?
  维拉 一切正常,教授。
  菲利普 所有的阿米巴虫卵都已经孵化,比正常的孵化速度快了至少50倍,照这样下去到明天早上,虫子将爬满整个房间。
  
  讲述者 昨天晚上当佩尔西科夫教授把“蔡司牌”显微镜的调焦螺旋调到5000倍时,意外地发现了一种红色的光线,这种光线使阿米巴虫卵瞬间孵化,并开始迅速繁殖。教授为此兴奋不已,彻夜未眠。
  
  佩尔西科夫 好了,好了,马上停止照射。我订的爬行类生物的卵什么时候送到?我还没有弄清楚红光的原理,必须进行更加深入的试验。(红光熄灭)
  菲利普 已经给德国的研究所发了电报,估计现在已经发货了。
  佩尔西科夫 还有,要给沙里克移植的新鲜器官什么时候送到?送来之后马上通知我。
  维拉 这么神经质的畜生,您是怎么把它弄回来的?
  佩尔西科夫 爱抚呗。这是和畜生打交道的唯一办法。吓唬它们是没有用的,恐怖不管是白色的,红色的,还是褐色的,对他们毫无作用,恐怖只会麻痹动物的神经。
  菲利普 有病人来看病了。
  佩尔西科夫 让他们排好队,按顺序进来。维拉,赶快准备一下。
  【菲利普、维拉下。】
  
  
  
  【第二场】
  
  【下面一段戏中,病人躲在挡板后面,时而探出头来跟医生说话。病人甲上。】
  病人甲 教授您好,我是莫斯科房屋住宅管理局局长,我叫彼得?亚历山大罗维奇,我上个星期来过您这儿……
  佩尔西科夫 我有印象。
  病人甲 嘻嘻,您真是个魔术师,教授先生。(欲拥抱)
  佩尔西科夫 请把裤子解开。
  【狗苏醒过来,无力地叫了两声。】
  佩尔西科夫 别叫,别叫!(对病人甲)您不用害怕,它从不咬人。最近睡眠好吗?
  病人甲 嘻嘻,这儿就咱们两个人吧,教授先生?(狗又叫了两声)好得没法儿说,嘻嘻。都二十五年没有这种事儿了。您相信吗,教授,天天夜里我都梦见一群姑娘……光着身子……弄得我神魂颠倒。您真是个魔术师……
  佩尔西科夫 不过,您得小心,不管怎么说吧,您得小心,不能胡来!(给病人做检查)
  病人甲 没胡来,嘻嘻……我不过是试试……
  佩尔西科夫 那结果怎么样?
  病人甲 感觉好极啦!二十五年啦,我以上帝的名义起誓,教授先生,最后一次还是1899年春天在巴黎的蒙马特街。
  佩尔西科夫 嗯,好了,一切正常。说实话,我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效果。您过两个星期再来。不过,我还得提醒您,千万小心,悠着点儿。
  病人甲 教授,您尽管放心!再见!
  【病人甲下,病人乙(女)上。】
  佩尔西科夫 您多大年纪?
  病人乙 我发誓,上帝呀,要是您知道我受的是什么罪……
  佩尔西科夫 夫人,我很忙,还有很多病人,请您不要耽误时间。
  病人乙 您是医学界的泰斗,教授先生,我只对您一个人说。不过,我发誓——这太可怕了……
  佩尔西科夫 您到底多大年纪?!
  病人乙 刚刚五十一岁……
  佩尔西科夫 请把裤子脱掉,太太。
  【维拉进来喂狗。】
  病人乙 我发誓,教授,这都是因为莫里茨……我坦白对您说吧……本来嘛,他是个大坏蛋,是个赌棍,这全莫斯科都知道,他连一个俗气的女裁缝都不放过……他,他身体棒得像魔鬼……
  佩尔西科夫 太太,好吧,我打算给您移植一副猴子的卵巢。
  病人乙 猴子的?
  佩尔西科夫 对。
  病人乙 那什么时候做手术?
  佩尔西科夫 您下星期三早上来,我的助手会为您做术前检查。
  病人乙 我同意,教授,我完全同意。
  【维拉把狗牵出去。病人乙下,病人丙上。菲利普(在幕后):“请不要挤,不要挤,大家排好队!”】
  病人丙 教授,我该怎么办?我在莫斯科太出名了……
  佩尔西科夫 那又怎样?
  病人丙 教授,她才十四岁……您也明白,这件事万一张扬出去,我可就毁了。而且,正好这几天我可以拿到出国的任务,没准儿能去趟巴黎……
  佩尔西科夫 我可不是法律专家,亲爱的,这样吧,您等上两年,娶她得了。
  病人丙 可是——我有老婆……
  【记者甲闯进,菲利普(在幕后):“您不能进去……”病人丙吓了一跳,慌忙躲到挡板后面。】
  记者甲 您好,教授先生,阿利弗雷德?阿尔卡季耶维奇?布隆斯基,鄙人是 《红星报》、《红色探照灯》杂志以及《红色晚报》的记者。
  佩尔西科夫 菲利普!把这个人轰出去!
  记者甲 您开玩笑……我想耽误您几分钟,请您谈谈……开玩笑……
  【菲利普把记者甲拖下台。记者乙(女)上。病人丙趁乱溜走。】
  记者乙 我一千次地请求原谅,最最尊敬的教授——是国家政治保安局派我来的——原谅我闯到这儿来,占用您宝贵的时间,但是,您的发明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关于这一发明的消息震撼了全世界,因此我们的杂志不得不麻烦您介绍一下情况。
  佩尔西科夫 我没有义务向你们和全世界作介绍,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而且我现在很忙……
  记者乙 您正在工作吗?在研究什么?(边说边记)
  佩尔西科夫 怎么,您准备发表。
  记者乙 是的,会发头版。
  佩尔西科夫 在研究结束之前我不准备发表任何东西……您从哪儿得知我正在进行的研究?
  记者乙 我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说您发明了新的生命之光。
  佩尔西科夫 什么新生命?没有!胡说八道!我发明的光还没有研究清楚,当然它可能会提高生命繁殖的能力,但是……
  记者乙 能提高多少倍?
  佩尔西科夫 您怎么提这么功利的问题?……好比说吧,一千倍……
  记者乙 能培养出硕大无比的机体?
  佩尔西科夫 没有的事!确实比正常的大一些,可关键不在于大小,而在于不可思议的繁殖速度……
  记者乙 您的发明将掀起养殖业的一场革命!
  佩尔西科夫 菲利普!!!
  记者乙 我告辞了,教授先生,不胜荣幸,万分感激!
  【记者乙下,记者丙上。】
  佩尔西科夫 菲利普!!!
  记者丙 慢着,慢着!我可不是什么记者。那些记者,太他妈讨厌了,成天破坏别人的正常生活!
  佩尔西科夫 您是?
  记者丙 我是航空航天航海局“新世纪希望号”远洋舰舰长(握手)……兼人民委员会直属的《红色工业科技报》的撰稿人。
  佩尔西科夫 菲利普!!!
  【一群记者涌进教授的工作室。】
  “我要把您的发明介绍给莫斯科的无产阶级。”
  “请您谈谈您的仪器。”
  佩尔西科夫 我要去告你们!!!
  “只要三言两语。”
  佩尔西科夫 都他妈给我滚!!!
  “你大爷的,别踩我脚!”
  “我操!谁放屁啦?!”
  “红光!”
  “仪器!”
  “救命啊——”
  ……
  【舞台上众人乱作一团,与此同时,卖报纸的开始在观众席中叫卖。】
  卖报纸的 《红星报》《探照灯》《红色晚报》……国立大学教授佩尔西科夫发明了生命之光……大西洋海啸吞噬着一切……《乌鸦报》《麻雀报》《癞蛤蟆报》……最新的新闻,最好的新闻,最有价值的新闻!
  
  
  
  
  
  
  【第三场】
  
  【佩尔西科夫教授的工作室恢复了平静,教授、维拉、菲利普在作手术前的准备工作。狗躺在手术台上,已经被麻醉了。】(狗趁上一场的混乱出现在舞台上,并在台子上躺好)
  佩尔西科夫 唉,混乱啊!我虽然从事科学研究,但头脑并不算聪明。我不可能同时应付两件事。可是每天都有至少十件事等着我,其中有九件毫无意义,但又不得不做。
  维拉 现在谁不是这样呢?就连乞丐都是一边划着十字,一边伸手要钱的。
  佩尔西科夫 去年我曾经在伊尔卡博士的医院里做过一个调查,我观察了三十多例病人,其中从不看报纸的人感觉良好,而订阅了《真理报》的个个食欲不振,体重下降,情绪压抑。
  菲利普 现在所有的人都疯了,想用一天时间把世界变成天堂,可这只能使世界更加混乱,给卑鄙的人可乘之机。
  维拉 教授,沙里克已经被麻醉了,器官在标本瓶里。
  佩尔西科夫 器官是什么人的?
  菲利普 死亡证明书上写着呢。
  佩尔西科夫 维拉,念给我听听。
  维拉
  
  
  
  
  
  
  佩尔西科夫 嗯,非常理想。马上开始手术!
  【灯光变暗,手术在音乐中进行,狗躺在挡板后面,观众只能看见它的头和脚,教授也站在挡板后,时而伸出头来让维拉为他擦去额头的汗水。维拉和菲利普往来穿梭,传递各种手术器具。】(用一段现代舞表现手术)
  
  讲述者 下面为您朗诵《菲利普医生日记》摘抄
  
  1924年12月22日
  姓名:沙里克,试验用狗,杂种,雄性。毛稀疏,淡褐色,不均匀。
  营养状况:被教授收养前营养不良;被教授收养后略显肥胖,体重八公斤。
  心肺功能良好,体温正常。
  
  12月23日
  下午8:30 按照佩尔西科夫教授的计划,进行了世界上第一例器官移植手术:在氯仿麻醉下切除沙里克的睾丸,植入一位二十八岁男性公民的睾丸、附睾及精索。随后实施开颅术,切除脑垂体,植入同一男性公民脑垂体。注射氯仿8cc,樟脑一剂量,心脏注射肾上腺素两剂量。夜间脉搏几度急剧下降,随时可能死亡。注射大剂量樟脑。
  
  12月24日
  呼吸加快一倍,体温42℃,皮下注射樟脑、咖啡因。
  
  12月25日
  情况恶化,脉搏消失,四肢冰凉,瞳孔放大。心脏注射肾上腺素、樟脑,静脉注射生理盐水。
  12月26日
  脉搏180次/m,呼吸92次/m,体温41℃。继续注射樟脑。
  
  12月28日
  中午出汗 体温38℃,出现食欲。下午换药。
  
  12月29日
  前额、体侧开始脱毛,请皮肤科教授瓦西里?瓦西里耶维奇?本达列夫和莫斯科模范兽医学院院长戈尔达乌根会诊,未得出明确结论。体温正常。傍晚发出术后第一次叫声。
  
  12月30日
  全身出现脱毛症状,体重增至33公斤,在红光照射下骨骼生长极快。
  
  12月31日
  食欲大振
  
  1月1日
  上午突然呼喊维拉的名字,维拉受到惊吓,昏倒在地。
  
  1月2日
  术后首次下地行走。
  
  1月3日
  行走速度明显加快,练习直立行走半小时。练习时尾巴不慎脱落。
  教授今天未接待任何病人。
  
  1月6日
  开口说话,能表达简单的想法。
  脚掌骨骼变长,直立行走两小时。
  
  1月7日
  维拉反复教它使用抽水马桶。
  
  1月11日
  完全习惯穿裤子,已能熟练使用马桶。
  开始学习认字,进步明显。教授为此感到兴奋,允许沙里克同大家一同就餐!
  
  ……
  
  【手术结束,音乐停,灯光变亮。狗渐渐苏醒,坐在台子上。】
  
  佩尔西科夫 维拉,给沙里科夫开饭!(维拉给沙里科夫端来吃的,教它用餐。)
  沙里科夫 今天吃什么?
  维拉 面包和盐。
  沙里科夫 可是我想吃香肠,克拉科夫香肠。
  维拉 早饭没有香肠,只有面包。
  沙里科夫 那我就不吃了!
  佩尔西科夫 不是每顿饭都有香肠吃。
  沙里科夫 那好吧,没有就算了——给我换熏鱼。
  维拉 连香肠都没有哪儿来的熏鱼?!
  佩尔西科夫 早饭只有面包。
  沙里科夫 我是病人,你们就这样对待一个身体虚弱,需要照顾的病人吗?
  维拉 你到底吃不吃?我再说一遍,只有面包,没有香肠,更没有熏鱼。我上次吃香肠还是上星期的事呢。(下场)
  佩尔西科夫 维拉,耐心一点儿。(对沙里科夫)这样吧,早饭咱们先不吃了,现在让菲利普教你识字,如果你学得好,晚饭给你吃熏鱼。
  沙里科夫 要蘸奶酪的。
  佩尔西科夫 好,蘸奶酪的熏鱼。
  沙里科夫 太好了,开始上课吧。父亲,你对我真好。
  佩尔西科夫 别叫我父亲,叫我教授吧。(对幕后)菲利普,来教沙里科夫认字。
  【佩尔西科夫下,菲利普上。】
  菲利普 来,我们开始上课。今天我们来学习时间副词。你听过“偶尔”这个词吗?
  沙里科夫 “偶尔”?好像听你们说过。
  菲利普 你来用它造个句子。
  沙里科夫 (努力思索)前面走过来一个大偶尔……
  菲利普 不对,不对。“偶尔”是副词,走过来的只能是名词。
  沙里科夫 晚饭偶尔有熏鱼吃。
  菲利普 嗯,这个还可以,再想想……
  沙里科夫 人偶尔会死。
  菲利普 这个……语法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是人不是偶尔会死,而是一定会死……
  沙里科夫 我不明白……
  菲利普 这个……应该……是个医学问题……从医学角度很容易解释,可是从语言角度……我不是个语言学家……这样吧,我去查一查书……你先出去散散步,等你回来我告诉你……
  沙里科夫 那好吧。那我就偶尔去散个步……(菲利普、沙里科夫下)
  
  
  
  【第四场】
  
  【居委会干事上。】
  干事甲 佩尔西科夫教授在家吗?我们找您,教授,是这么回事儿……
  佩尔西科夫 (疲惫地)对不起,您是男的还是女的?
  干事乙 这有什么区别吗,同志?
  干事甲 我们是公寓管理委员会的,我是施翁德尔。
  干事乙 维亚泽姆斯卡亚。
  干事丙 佩斯特鲁欣。
  干事甲 我们代表公寓委员会找您,教授先生,是因为我们刚刚在全体住户会议上讨论了紧缩居住面积的问题……
  佩尔西科夫 明白了。根据今年年初通过的决议,我的住房不在任何紧缩和变动之列。
  干事甲 但是全体住户会议审议了您的问题,结论是您住的面积太大了,远远超过了标准。
  干事乙 您一个人住七间房!
  佩尔西科夫 我这里一间是候诊室,一间是餐室,一间是治疗室——那就三间了,一间检查室——四间,手术室——五间,我的卧室——六间,仆人的卧室——七间。我还希望有第八个房间,我连图书室都没有,书堆得到处都是,你们难道看不见吗?……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我的住房不在任何紧缩之列。
  干事甲 对不起,我们正想谈谈餐室和检查室的问题,根据会议精神,请您以维护劳动纪律的方式交出餐室,现在莫斯科没有一个人家里有餐室!
  干事乙 连邓肯家都没有!
  干事甲 餐室完全可以和检查室合并。
  佩尔西科夫 那我该在哪儿用餐呢?
  干事甲 在卧室里。
  佩尔西科夫 噢~在卧室用餐,在检查室看书,在候诊室换衣服,在仆人的房间做手术,在餐室检查病人,在卫生间宰兔子……不行,这绝对不行!
  干事甲 教授,既然您顽抗到底,那我们只好向上级控告您了……我们是讲原则的……
  干事乙 您刚才说什么?宰兔子?根据《公寓管理条例》不允许在住宅内饲养任何宠物,包括兔子。
  佩尔西科夫 我没养兔子,我只是打个比方。
  干事甲 有人向我们揭发说您收养了一条流浪的野狗……
  干事乙 还给狗喂克拉科夫香肠!
  佩尔西科夫 我要做试验……你们的上级是谁?
  干事甲 这不关您的事。
  干事丙 我们归莫斯科房屋住宅管理局领导。
  佩尔西科夫 啊,这就好办了。
  【佩尔西科夫拨电话。】
  佩尔西科夫 您好,请接……对……谢谢您……我是佩尔西科夫教授。谢谢您,我身体很好。彼得?亚历山大罗维奇,您的手术取消了,对,彻底取消了。……所有的手术都取消了,我被迫停诊了……现在有三个人闯进我家,他们恐吓我,想让我交出部分住房……
  干事甲 教授,我想您误会了……
  佩尔西科夫 他们建议我在宰兔子的地方给您做手术……这不可能,我没有权利……好的。(对干事甲)请您接电话。
  干事甲 (打电话)是……对,对……是误会……一定照办……(对佩尔西科夫)抱歉,教授先生,打扰了,再见。
  干事丙 对不起,我是公寓委员会的文化组组长,请您买几本画报,这是为救济德国儿童筹款,每本五十戈比。
  佩尔西科夫 我不买!
  干事丙 您为什么拒绝?!
  佩尔西科夫 我不买!
  干事丙 怎么您不同情德国儿童吗?他们正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没有衣服穿,每天只吃一顿饭,还吃不饱。您可是医生……
  佩尔西科夫 我非常非常同情,但我不买,因为我不需要什么画报!
  干事丙 如果您不是医学界的权威,如果不是上面有人用令人愤怒的方式庇护您——您应该被逮捕!
  佩尔西科夫 凭什么?!
  干事丙 (倒地,委屈地)您,您敌视无产阶级!
  佩尔西科夫 菲利普!!!
  干事甲 好,我们走。跟这样的无赖废话,简直是对牛弹琴!
  【居委会干事下,丙是哭着离开的。佩尔西科夫下。】
  
  
  
  【第五场】
  
  【沙里科夫、流氓甲、乙上,他们喝得醉醺醺的。】
  流氓甲 嘿,沙里克,那个老处女对你怎么样?
  沙里科夫 汪汪……嘿嘿……嘿嘿……(哼歌)
  流氓乙 她可是你的邻居,你就不怕她告你的状?
  流氓甲 告状、揭发、诬陷,这可是咱们俄罗斯人的专长。
  沙里科夫 嘿嘿……告状?绝对不会。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嘿嘿……她早就迫不及待了……
  流氓乙 真有你的……
  流氓甲 凭你的才干,应该去当官。
  沙里科夫 当官?我才不去呢!当官有什么好?我什么也不想干,反正教授会给我饭吃……
  流氓乙 那你要是不听他的话,他还会给你饭吃吗?
  沙里科夫 他创造了我,他有义务抚养我!
  流氓甲 他当然会给你饭吃,可你的酒钱从哪来?
  沙里科夫 我从他上衣口袋里拿的。
  流氓乙 他要是发现你偷他的钱肯定会暴跳如雷……嘿嘿,来,为偷到钱干杯……
  流氓甲 说不定还会打断你的腿……
  沙里科夫 可没有钱叫我怎么生活?
  流氓乙 钱会有的,女人也会有的。
  流氓甲 为女人干杯!
  沙里科夫 做了官是不是就什么都有了?
  流氓乙 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只要你一句话,就会有人把东西送来。
  流氓甲 我舅舅是农业局局长,听说外省闹了鸡瘟,鸡鸭养殖委员会的主席被撤了职,还没有人敢接替他的职务。这件事包在哥哥身上!不管怎么说,你是无产阶级。
  流氓乙 这可是个肥差!……来,为友谊干杯!
  沙里科夫 好吧,那我试试,反正整天闲呆着也没什么意思,嘿嘿……
  流氓乙 当了官就能实现所有的梦想,这是唯一的途径。
  流氓甲 不过你得先弄到证件,没有证件怎么行?
  沙里科夫 证件?什么是证件?
  流氓甲 (掏出证件)就是证明你是俄罗斯的合法公民,受到法律的保护,可以行使你作为公民的权利。
  流氓乙 你要是没有证件,别人就会像对待狗一样的对待你。为证件干杯!
  沙里科夫 我本来就是狗嘛,嘿嘿……
  流氓甲 可谁会给狗吃克拉科夫香肠?
  流氓乙 还有蘸了奶酪的熏鱼?
  流氓甲 你只能像从前那样露宿街头,任凭寒风把你的卷毛儿吹成直发!
  沙里科夫 你们说得有道理!我吃过苦,过过苦日子,我知道生活有多么艰难!有一次我在中央经委职工标准营养食堂的泔水池里刨吃的,那个胖得连扣子都系不上的秃头炊事员故意往我身上浇了一桶开水……我从此落下了残疾,一到冬天屁股上就会生冻疮……你们看……
  流氓甲 你说的那个胖子,嘿嘿,我听说,嘿嘿,因为偷吃了太多的粮食,撑死了,嘿嘿……
  沙里科夫 好,我决定了,就按你们说的办,我去当官,嘿嘿……
  流氓乙 嘿嘿,狗富贵勿相忘啊!
  沙里科夫 哼,别再叫我狗了,从现在起我要做人!
  流氓甲 来,为未来的国家鸡鸭养殖委员会主席沙里科夫同志干杯!
  【佩尔西科夫上。】
  佩尔西科夫 谁让你们进来的啊?你们是谁呀?
  沙里科夫 尊敬的父亲,这是我的朋友。
  流氓甲 您好!
  佩尔西科夫 别叫我父亲!
  沙里科夫 教授,嘿嘿,我们在谈一件重要的事情。
  佩尔西科夫 谁允许你们在我的实验室里喝酒了?!
  沙里科夫 他们是我请来的,是客人。
  佩尔西科夫 没有我的批准谁也不许进这间屋子,我要工作了!菲利普!
  流氓甲 那我们先告辞了,嘿嘿,下次再来找你喝酒……
  流氓乙 别忘了去办个证件……
  流氓甲 办好证件马上就能上任了……嘿嘿……
  【流氓甲、乙下。】
  佩尔西科夫 你怎么可以和这些人来往?他们都是流氓,整天做坏事。
  沙里科夫 可是他们对我很好啊……带我出去玩,还给我酒喝……
  佩尔西科夫 他们从来不教人学好。
  沙里科夫 我想和人交朋友,这有什么错?
  佩尔西科夫 我郑重地警告你,你的行为让我非常失望!维拉说你在散步的时候随地小便。
  沙里科夫 我要靠气味才能找回来,否则我会迷路的。
  佩尔西科夫 还有人看见你在街上追赶野猫,差点儿造成车祸。
  沙里科夫 我一见到野猫就浑身痒痒!把它们都咬死我才解气!
  佩尔西科夫 你还在“狐狸肝”酒馆儿跟那些流氓喝得烂醉!
  沙里科夫 我需要交朋友,交朋友就免不了下下馆子喝喝酒,这很正常。
  佩尔西科夫 你从哪儿弄到的钱?!让人最不能容忍的——你和隔壁那个老处女干的好事!
  沙里科夫 她需要我,我让她快活!
  佩尔西科夫 你总有借口!你再敢到处撒野就再也别想吃克拉科夫香肠了!(向幕后)维拉!菲利普!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给沙里科夫提供吃的!
  沙里科夫 (撒娇地)教授,嘿嘿……
  佩尔西科夫 滚!
  沙里科夫 您要赶我走?!这太让我伤心了!这儿是我的家,我哪儿也不去!(哭)
  佩尔西科夫 我要叫警察把你关起来!关进铁笼子!
  沙里科夫 (擦干眼泪)好,我走,我离开这儿,我再也不回来了!汪——汪——我要去当官了!
  【沙里科夫愤然离去。收光,静场。】
  
  
  
  【第六场】
  
  讲述者 (唱)这是他们分开第二十八天
   他和她相识已经快五年
   从来也没分开过这么久
   今天是他们恋爱的周年纪念 唉~
  
   可现在他们只能这样天各一方
   维系生命靠的是彼此的思念
   他答应她当瘟疫过去之后
   他会抱着她,吻她,一整天
  ……
  讲述者各位观众,公民们,大家晚上好,下面为您播送《真理报》社论《以对革命高度负责的精神打赢“鸡瘟”阻击战》——/近日,在全国范围内爆发了罕见的鸡瘟,全国各地大小农场的鸡正面临着死亡的威胁。从彼得堡到莫斯科,从基辅到符拉迪沃斯托克,数以万计的医护人员和科学家正在与病魔进行殊死搏斗。/出于人道主义考虑,国家鸡鸭养殖委员会决定停止向大家提供鸡腿、鸡翅、鸡头、鸡尾、鸡毛、鸡奶等一切与鸡有关的食物。/国家鸡鸭养殖委员会新任主席沙里科夫同志近日冒着生命危险奔赴疫区视察工作。沙里科夫同志指示,一定要充分认识鸡瘟防治工作面临的严峻形势。各级农场的领导同志一定要充分估计鸡瘟给国家经济和人民生活带来的影响,以对革命高度负责的精神,重视和加强鸡瘟的防治。抓紧时间进行病鸡的分离和屠杀工作。/沙里科夫同志还说,在病魔面前我们没有必要恐慌。“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在国家鸡鸭养殖委员会的坚强领导下,只要依靠科学,依靠法律,依靠人民,我们完全有条件、有能力战胜鸡瘟。/一定要振兴祖国的养鸡业!
  (语速很快)
  
  【居委会干事出现在观众中。】
  干事甲 居民们,居民们,大家注意啦,大家注意啦!根据上级的指示,请你们自觉把家中饲养的鸡都交出来,不管是公鸡、母鸡、小鸡、老鸡、野鸡、手机、传真机、游戏机……只要是会打鸣儿,能下蛋的,会飞的不会飞的,统统交出来……
  干事乙 谁要是敢在家里藏鸡,就是对无产阶级的公开挑衅,就是破坏革命!
  干事丙 现在正是考验大家觉悟的时候,有些老同志发扬了俄罗斯民族的优秀传统,为大家做出了榜样……
  干事甲 今天早上八十一岁高龄的伊则吉尔大娘在家人的陪同下不仅上缴了家中饲养的五只母鸡,还把准备在市场出手的两筐鸡蛋也交到了公寓管理委员会。
  干事丙 向伊则吉尔大娘致敬!向伊则吉尔大娘学习!
  干事甲 (对台上)教授先生,尊敬的佩尔西科夫教授,我们提醒您注意,有人反映您的房间里半夜时有鸡的尖叫声。
  佩尔西科夫 那个人耳鸣!它不仅听见了鸡叫,还听见两只蚊子在我家的壁橱里打情骂俏……
  干事丙 严肃点儿,严肃点儿!上次你们家养狗我就没说什么……
  干事甲 我们现在忙着呢,没工夫跟你矫情,别以为有人照着我们就不敢动你,现在可是非常时期,逼急了我……(维拉、菲利普上)我,我,我现在不跟你一般见识!呸!
  【居委会干事下。】
  佩尔西科夫 唉,一个多月了,我对红光的研究毫无进展,沙里科夫也一去不返。其实我并没有想把他赶走,只是吓唬吓唬他,我以为他还会回来……
  维拉 “吓唬是没有用的,恐怖对他不起作用,只会麻痹动物的神经。”——这可是您自己说的,您应该爱抚它。
  佩尔西科夫 爱抚?爱抚会让它误认为是鼓励!我想对他严加管教,使他成为正派人,没想到他这么不争气!
  菲利普 也许是移植了流氓的器官的缘故,使他的基因发生了改变?
  佩尔西科夫 可流氓也是人,没有人生来就是流氓,现在还没有证据表明这与基因有必然的联系。除非,除非再做一次相反的试验加以对比。
  维拉 可是您如何分辨器官的提供者是好人还是坏人呢?仅凭一张死亡通知书不能说明什么。而且找出一个好人要比找出一个坏人难几百倍。
  菲利普 早知道这样我们就不该做这次试验。
  佩尔西科夫上帝创造的人都或多或少的有些缺陷,医生的工作就是修补这些缺陷,使人类更加完善。而什么样的人才是完美的呢?我活了几十年,一直在观察、寻找、思索,可结果令人伤心,伟大的人代代都有,可他们只能在某一范围内成就一番事业而在另一方面却有致命的缺点。既然没有现成的榜样可以参考,我们只能自己摸索,不断试验,也许能够偶然创造出一个有道德有文化的人。而试验一旦成功,我们就掌握了修补人类先天缺陷的方法,就能把偶然变成必然。
  维拉 这么说您承认这次试验失败了?
  佩尔西科夫 不,不,我们至少创造了一个健康的机体,他可能有些缺点,但并不是不可改正的。我应该把他找回来,继续我的试验。
  【幕后传来狗的叫声,沙里科夫上。】(戴墨镜,人模狗样)
  菲利普 教授,沙里科夫回来了。(教授挥挥手,菲利普、维拉下。)
  沙里科夫 嘿嘿,尊敬的教授,几天不见您过得还好吧。我本来不想回来打搅你们。可这次是克里姆林宫派我来的,这是盖了章的介绍信,我得公事公办。
  佩尔西科夫 你有什么公事非要来找我啊?
  沙里科夫 这儿也没有外人,我就直说了。这次来是要请您帮助我们重建祖国的养鸡业。
  佩尔西科夫 养鸡业?我是医生,我根本不会养鸡。
  沙里科夫 这个我知道,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怎么能让您这样一位天才去养鸡呢?
  佩尔西科夫 我不是什么天才。
  沙里科夫 您太谦虚了,您的成就有目共睹。
  佩尔西科夫 那是因为真正的天才都被扼杀了。比方说世界上需要十个厨师,可是只有两个人是天才,我只是剩下的八分之一。在天才面前我自惭形秽!别绕弯子了,你来找我到底要干什么?
  沙里科夫 嘿嘿,我是想请您帮我——孵蛋。
  佩尔西科夫 好啊,怎么孵?让我整天坐在一堆鸡蛋上,一边孵蛋一边看《真理报》?
  沙里科夫 您又误会了,嘿嘿,不是让您亲自坐在鸡蛋上,而是——用您的红光……
  佩尔西科夫 (思索片刻)不行,我不同意!
  沙里科夫 教授,在国家危难的时候,您应该毫无保留地献出您的一切,难道您忍心看着祖国的养鸡业全面崩溃而袖手旁观吗?现在祖国和人民需要您,需要您的红光。
  佩尔西科夫 我从来没有用红光孵过鸡蛋,我不能保证有任何效果。
  沙里科夫 这个您不用担心,我会在红光国营农场进行试验,我相信您发明的生命之光一定能让鸡蛋孵化的速度提高许多倍。
  佩尔西科夫 我凭什么把红光交给你?
  沙里科夫 好吧,我们可以谈谈条件。(思索片刻)您把红光交给我,我们为您在莫斯科大学修建一个以您的名字命名的研究所。
  佩尔西科夫 研究所?
  沙里科夫 您看看,这儿多简陋,连像样儿的家具都没有,没有阅览室,书堆得到处都是。还有,您怎么能在餐室里饲养试验用的老鼠呢?
  佩尔西科夫 我曾不只一次梦见自己有了一间宽敞的实验室,可以毫不费力地实现我所有的设想。但是我已经习惯了这间破旧的房子,在这儿我甚至可以闭着双眼完成我的试验。
  沙里科夫哈哈……难道您的理想仅仅是能闭着眼睛做试验吗?您的试验进展很慢,照这个速度您的理想根本实现不了。我劝您还是考虑考虑吧,把红光交给我,不久您就会拥有崭新的实验室——地面和墙壁都贴着瓷砖,高大的架子上整齐地摆放着您多年来收集的标本,瓶子里浸泡着鲜红的刚刚从人体中取出的器官……几年之后,您的研究所将成为世界医学的圣殿,各国的学者朝圣般蜂拥而至……您将站在诺贝尔奖的领奖台上,听着台下激动的人群高喊着您的名字——弗拉基米尔?伊帕季耶维奇? 佩尔西科夫!弗拉基米尔?伊帕季耶维奇?佩尔西科夫!
  【幕后:“弗拉基米尔?伊帕季耶维奇?佩尔西科夫!弗拉基米尔?伊帕季耶维奇?佩尔西科夫!”沙里科夫打一响指,收光。】
  
  
  
  【第七场】
  
  讲述者 (唱)奶奶养了两只鸡呀
   大母鸡和大公鸡呀
   一只白天忙下蛋那
   一只清早喔喔蹄啊
   一只清早喔喔蹄~ (歌声戛然而止)
  【由人扮演一群鸡在台上舞蹈,互相嬉戏,突然一只鸡倒在地上死了,其它鸡们大惊失色,躲到舞台一角。突然又有一只鸡倒在地上死了,其它鸡尖叫着躲到另一侧……最后所有的鸡都死了……养鸡场的女工上。】(由演员扮演遛早的人群)
  女工(惊惶失措)我的鸡啊~我的孩子们啊~~(对着死鸡)玛莎,醒醒,你怎么不吃食儿啊……丽丽,我最最漂亮的小母鸡呀,你昨天还下了一个双黄蛋——怎么才一天工夫你们就都感冒了?……波波,我最最英俊的小公鸡——姐姐对不起你们,姐姐没有照顾好你们,你们别怪姐姐啊——你们见了圣母可千万别说姐姐不好啊…… (嚎啕大哭)
  【沙里科夫和秘书上。】
  秘书 嘿!这位是国家鸡鸭养殖委员会主席沙里科夫同志。
  沙里科夫 您好,女公民!(女工突然止住哭泣,抬头看了来人一眼,又突然继续哭起来。)我们将在你的农场进行鸡蛋孵化的试验,请你马上腾出三间屋子——一间实验室,一间办公室,还有一间作卧室。今天晚饭前请务必落实。(对秘书) 把红光也准备好!千万千万准备好!
  秘书 您放心吧,嘿嘿。
  【女工下,边走边哭,自言自语:“一只都不剩,鸡都死了。没有鸡哪儿来的蛋?就算有了蛋,谁来孵?我可不管饭……”】
  沙里科夫 对了,差点儿忘了……赶快把这些死鸡埋了……
  【死鸡们如鸟兽散。】
  秘书 鸡蛋已经送到了。
  沙里科夫 好!马上搬进实验室。
  【“鸡蛋”被搬进实验室,沙里科夫拿起鸡蛋观察。】(用“欢乐球”做鸡蛋,越多越好)
  秘书 (对搬运工)轻一点!慢一点!
  沙里科夫 怎么回事,这些鸡蛋好像不够圆,而且表面有些污迹。
  秘书 也许都是双黄蛋。我亲自看着鸡蛋从火车里一箱一箱搬下来再装上汽车,不会有错。
  沙里科夫 我们孵蛋的消息已经上了报纸吗?
  秘书 昨天的头版头条,广播里也播放了您的讲话。
  沙里科夫 很好!那还等什么?开始孵蛋吧。
  秘书 是,打开红光!
  (红光渐渐亮起)
  沙里科夫 不知道要孵上多久。这些蛋看上去太迷人了。
  秘书 也许几个小时,也许一两天,总之用不了太长时间。您不是亲自领教过这种红光的威力吗?主席,您真英明,我怎么就想不到用教授的红光来孵鸡蛋呢?
  沙里科夫 这算什么?知道我为什么要到这儿来做试验吗?
  秘书 振兴祖国的养鸡业!
  沙里科夫 笨蛋!光为这个谁会跑到这个穷地方来?
  秘书 那到底为什么啊?
  沙里科夫 嘿嘿……看在你我的交情上,我告诉你,你可不许在外面胡说八道……
  秘书 怎么会呢?您放心。
  沙里科夫 我以做试验的名义从克里姆林宫申请了一笔资金。
  秘书 有多少?
  沙里科夫 嘿嘿,三千万卢布。
  秘书 这么多?!现在国家财政非常困难,西伯利亚的工人已经半年没有领到工资了,谁会批给你这么多钱?
  沙里科夫 要讲究策略嘛……我给农业部提交了两份预算,一份三千万,另一份五千万,那个老得连男女都分不清的部长不假思索就在三千万的预算上盖了章。嘿嘿……
  秘书 这么多钱,够我活两辈子了……
  沙里科夫 嘿嘿,这可是和教育部长泽姆拉尼克学的,他上次建学生俱乐部就是这么干的……不过我可没他那么狠毒……我用一千万给教授买了一个实验室,算是我对他的报答……这次从国外买鸡蛋只用了五百卢布,嘿嘿,剩下的钱……嘿嘿……
  秘书 也不知道能孵出什么样的鸡来。也许这些鸡会有马那么大,下的蛋比西瓜还重。
  沙里科夫 过不了多久,小鸡就会破壳而出,然后很快长大,开始下蛋。再过几个月,这些鸡就会跑遍全国各地……
  秘书 嗯,到那个时候鸡蛋多得吃不完,嘿嘿……
  沙里科夫 天气真暖和,我仿佛闻到了泥土的芳香……走,我们去河边溜达溜达,带上猎枪,也许能打到几只兔子,嘿嘿……
  【沙里科夫和秘书下。静场。台上空无一人,鸡蛋在地上滚来滚去,越来越多。传来蛋壳破裂的声音。起音乐。从幕后爬出一群怪兽,传来剧烈的尖叫。用一段舞蹈表现怪兽吃人。灯光忽明忽暗,最终舞台上一片漆黑。怪兽的叫声还在回荡。】(群魔乱舞)
  
  
  
  【第八场】
  
  【以下的对话在黑暗中进行,每名演员手持一支手电,照着说话的人。可以使用方言。】
  “听说又要打仗了……”
  “前几年不是刚打完吗?这次又是跟谁啊?上帝啊,保佑多灾多难的俄罗斯吧……”
  “肯定要打仗,要不干吗把大家都哄到避难所里来呀?”
  “妈妈,我怕黑,我想回家……”
  “乖,别怕……来,妈妈抱着你,你抱着小熊……”
  “我昨天收到我姑妈的信,她住在斯摩棱斯克省格拉契夫卡城,她听说上个星期突然从红光农场里跑出来一群巨大的母鸡,有骆驼那么大,像马那样儿爱尥蹶子,尾巴上长着资产阶级的太太们才插戴的那种长长的羽毛……这些鸡什么都吃,连牲口都被它们吃了……”
  “才不是什么母鸡呢?!正在闹鸡瘟,鸡都死光了……我听说是一群怪兽,十米多长的蟒蛇,还有鳄鱼,有大象那么大……”
  “瞎掰!这根本不可能!我活了一辈子还没在俄罗斯见过鳄鱼呢……”
  “我也听说了,我也听说了,好像是恐龙,不过我没亲眼见到,可不敢胡说……”
  “妈妈,我害怕,我要回家……”
  “连杜霍夫斯克县境内也发现了怪兽的脚印……它们到过的地方寸草不剩,血流成河……”
  (祈祷,自言自语)“愿我们在生命之中,能够真正地享受安息,因祂将自己的安息应许给我们,为这个缘故,一切信靠祂的人,在祂的里面,也可以真正的安息……”
  “我有个老朋友在国家保安局工作,他的消息绝对可靠,他说陆军163师在与怪兽的搏斗中全军覆没……基辅和彼得堡都发生骚乱啦……噢,他还说为了不让怪兽到达莫斯科,特种部队不得不焚毁维亚济马城郊的大片森林……”
  “现在怪兽的队伍已经到了辛比尔斯克,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我们都会被吃掉……”
  “有这么严重?!”
  “局势完全失控了!”
  “上帝啊……”
  【大家议论纷纷,一片嘈杂。】
  讲述者 请大家安静,请大家安静,沙里科夫同志要发表重要讲话!请大家安静!嘘——
  (静场几秒钟)
  沙里科夫公民们,请大家保持冷静,我们的民族正遭受着有史以来最最严峻的考验!(有人开始议论)有一群吃人的怪兽——请安静!——有一群吃人的怪兽正在从斯摩棱斯克省向首都迁徙,人民的生命受到了威胁。在这样的时刻,我们只有团结起来才能抵挡怪兽的袭击。所有年龄在20至40岁的男性公民今天天黑之前务必到人民武装委员会报到,遵照波波夫将军的指挥与怪兽作战。没有人可以拯救俄罗斯,没有!只有我们自己!让我们把恐惧变成愤怒和战斗的勇气!和怪兽以死相拼,保卫我们的家园!
  群众 怪兽是谁养的?
  群众 为什么放出来吃人?!
  群众 同胞的鲜血不能白流!
  群众 一定要严惩肇事者!
  群众 是沙里科夫!
  群众 他用红光孵出了怪兽!
  沙里科夫 请大家安静,谁敢散布谣言扰乱民心?!事情会调查清楚的!请大家保持冷静!接下来的演出将作为给部队筹款的义演,请大家解囊相助,支援我们的战士!
  【沙里科夫趁乱溜走,大家还想追问什么,但演出已经开始了。】
  
  讲述者 首先请欣赏表演唱!
  (钢琴伴奏)
  四人 (唱)嗨——嗳呀乖乖龙底东,来了一个大臭虫,(合)大臭虫呀大臭虫!
  瞧它吃得脸通红,好像一只大油桶,每晚偷吸别人的血,摇摇摆摆像英雄;嗳呀乖乖龙底东,摇摇摆摆像英雄!
   白天他就钻床缝,到了黑夜呈威风,只要人们一惊动,它就逃得无影踪;嗳呀乖乖龙底东,它就逃得无影踪!
   张牙舞爪大臭虫,横行直撞小臭虫,胖子给他吃到瘦,瘦子给它要吃空;嗳呀乖乖龙底东,瘦子给它要吃空!
   我们不能再做梦,睁开眼睛找臭虫,燃起火来照个亮,要把它们一扫空;嗳呀乖乖龙底东,要把它们一扫空!(定格)
  
  讲述者 看,台上的表演多么精彩,我们的斗志多么豪迈!
   听,是谁在唱动听的歌曲,让我们把生死置之度外!
  
  四人 让我们展翅翱翔
   象鸡一样
   让我们生活在树上
   象鸡一样
  
   让我们牺牲奉献
   象鸡一样
   让我们/象鸡一样
   象鸡一样
  
  讲述者 公鸡、母鸡飞进天堂
   鸡毛、鸡屎掉在地上
   真诚、善良装进棺材
   虚伪、谎言充满力量
  
   不要用叫喊来冲淡疼痛
   或者用歌舞来粉饰太平
   不要用笑声来掩藏悲伤
   或者用死亡来保守秘密
  
  
  【第九场】
  
  【灯光变化。教授的实验室。维拉、菲利普表情庄重,紧张地忙碌着,文件铺满一地。】
  菲利普 沙里科夫再敢回来,我就一枪打死它!
  维拉 说气话有什么用?
  菲利普 他说是教授试验不慎创造了怪兽!
  维拉 太卑鄙了!现在该怎么办?
  菲利普 我们早晚会被怪兽吃掉,一个也跑不了,加上教授。
  维拉 都是红光惹的祸!要是当初手术没有成功就好了,现在太晚了……
  菲利普 昨天我劝教授赶快逃走,他不但不听还骂了我。
  维拉 能逃到哪儿去啊?
  菲利普 只能到国外去,先躲一段时间,等灾难结束了我们再回来。
  维拉 我怕……
  【佩尔西科夫上,从纸堆里捡出一封信,递给维拉。】
  佩尔西科夫 我哪儿也不想去!这是我昨天夜里试验的记录,红光的原理已经基本上搞清楚了。我可能来不及做完其它几项试验了。你把这封信交给伊尔卡博士,其它的记录统统烧掉。
  维拉 好的,我马上就去。
  佩尔西科夫 菲利普,你也一起去吧。千万小心,要亲手交给伊尔卡博士。
  菲利普 教授,我们一起走吧,在他那里住几天,万一……
  佩尔西科夫 我不去!怕什么?怪兽不过是一种动物,早晚都会死的。人也一样,要么生病死去,要么被怪兽吃掉……我累了,去睡觉了,别打扰我。
  维拉 好像有人来了……
  【沙里科夫上。】
  沙里科夫 教授……
  菲利普 你回来干嘛?
  沙里科夫 我曾经是一条狗,对主人忠诚是我的天性……
  维拉 你都用红光干了什么?
  沙里科夫 孵蛋……
  佩尔西科夫 那些吃人的怪兽是怎么回事?
  沙里科夫 问题不在我,是因为那些蛋——都是坏蛋……是误会……
  佩尔西科夫 我创造了你,而你却用我发明的红光创造怪兽。怪兽已经吃掉了成千上万人,局势完全失控了!
  沙里科夫 所以我来请求您,想想办法,毕竟红光是您发明的……红色是丧失理智的冲动,是毁灭一切的力量!
  佩尔西科夫 我有什么办法?
  沙里科夫 您可以再发明个蓝光、绿光什么的,也许可以与红光有相反的作用。
  佩尔西科夫 你的想法很符合逻辑。但是根据我的经验,没有哪种颜色比红色更有威力,红色是太阳的颜色,是一切生命的根源,不管是人、母鸡还是怪兽……
  沙里科夫 问题没有那么绝对,任何生物都有天敌,太阳也有落山的时候。
  佩尔西科夫 红光不仅能孵鸡蛋,也能孵出怪兽,蓝光、绿光也是一样,落到你的手里都会造成灾难。不过你的想法提醒了我,我给了你健康的机体,可是没能给你健康的精神,我能把你从狗变成人,也能……
  沙里科夫 等一等,我还有话要说……
  菲利普 你不配说话!
  维拉 你只配摇着尾巴汪汪叫!
  沙里科夫 请您冷静点儿,不管怎么说我是国家的官员,你们敢动我一根毛儿就会被抓起来……
  菲利普 我早就想一枪打死你!
  沙里科夫 你敢私藏枪支?!枪一响,警察就会听见,你们谁也跑不了。我劝你们冷静点儿,我要跟你们谈谈……
  【佩尔西科夫使一眼色,维拉和菲利普一起冲上,把沙里科夫麻醉,拖入幕后。佩尔西科夫:“菲利普!”收光,静场。】
  
  
  
  【第十场】
  
  【灯光渐渐亮起,佩尔西科夫、维拉、菲利普倒在地上,周围站着愤怒的群众。】
  群众 说,你发明红光,制造沙里科夫,并借他之手制造吃人的怪兽是不是早有预谋的?!
  佩尔西科夫 没有!自从我心爱的女人背叛我之后,我夜以继日地工作,以此来抵消对尘世的留恋,只有这样我才不感到孤独。红光是我偶然发现的,被沙里科夫骗走了,说是去孵鸡蛋,振兴祖国的养鸡业。
  群众 怪兽的卵是怎么到了沙里科夫手里的?!
  佩尔西科夫 这个我不知道,是车站弄错了。
  群众 我们查了车站的卸货纪录,上面有你和沙里科夫的签字,你休想抵赖!
  佩尔西科夫 怪兽的卵是我准备作试验用的,跟沙里科夫定购的鸡蛋搞混了,现在鸡蛋在我这里。
  菲利普 我可以证明!
  群众 谁问你了?!你私藏枪支,还威胁使用暴力!
  群众 根据标准你应该住四间房子,可现在你占用了七间住房,是谁给你的特权?
  群众 房屋住宅管理局局长彼得?亚历山大罗维奇跟你是什么关系?
  佩尔西科夫 他是我的病人。
  群众 他得了什么病?
  群众 你在公寓里养狗……
  群众 还给狗喂克拉科夫香肠……
  群众 现在无产阶级连面包都吃不上,你却给狗吃克拉科夫香肠?!
  群众 你有钱买香肠,却毫不同情德国的儿童,连一本画报都舍不得买!
  【幕后:“怪兽已经渡过了莫斯科河!”】
  佩尔西科夫 我感到自己罪孽深重。科学还没有发明把畜生变成人的方法,我做了一次试验,但是没有成功!细胞凋亡受到抑制人体就会患上癌症,超出正常速度的细胞繁殖同样会使世界患上癌症,那些病变的细胞将疯狂地生长,耗尽地球上所有的营养。
  维拉 红光是教授发明的,但是孵蛋的是沙里科夫,这不是教授的错。
  群众 可沙里科夫是教授创造的。
  维拉 教授一直想把沙里科夫调教成一个好人,可惜失败了。试验失败是常有的事。
  群众 但是后果已经产生,灾难已经不可挽回了。
  佩尔西科夫 我没有想到,我只是想找到弥补人类先天缺陷的方法。我提醒你们,怪兽马上就要到莫斯科了,当务之急是消灭怪兽,减少伤亡!
  群众 不要回避问题!
  佩尔西科夫 我不该发明红光,也不该妄想把狗变成人,上帝没有给任何人这样的权利。我受了魔鬼的指使,破坏了上帝制定的规律,这次灾难是上帝对我的惩罚,也是对所有人的惩罚。
  群众 把沙里科夫交出来!我们知道它在你这儿。
  佩尔西科夫 不可能了。
  群众 把它交出来!
  佩尔西科夫 它已经不存在了。
  群众 你打算顽抗吗?
  佩尔西科夫 不,我根本无力反抗。
  【幕后:“怪兽已经打进莫斯科了!”音乐起。静场。】
  群众 怎么办?!
  群众 我们根本无力反抗……
  群众 快逃命吧……
  群众 没有退路了……
  佩尔西科夫 你们还等什么?
  群众 到底该怎么办?!
  群众 不知道……
  群众 让我们勇敢面对死亡吧……
  群众 可能这是唯一的结局……
  【灯光变化。众人随着音乐的节奏纽作一团,从舞台上方飘下一面红旗。定格,静场,收光。】
  
  
  
  【尾声】
  
  【莫斯科的街道,冷冷清清。】 (蓝色的光,微弱迷离)
  卖报纸的 (有气无力地)《红星报》《探照灯》《红色晚报》……最新的新闻,最好的新闻,最有价值的新闻!《红星报》《探照灯》《红色晚报》……最新的新闻,最好的新闻,最有价值的新闻!(没有人买他的报纸)
  【一个乞丐在街上行乞,他一言不发,没有人向他的碗里扔钱。】
  路人 唉……这街上怎么臭气冲天?这个季节莫斯科的花儿早该开了……
  路人 积雪融化了,在积雪下面埋着千百万同胞的尸骨,凝固的鲜血也开始融化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红色的冰……
  路人 还有怪兽的尸骨……怪兽的血和同胞的血流成了一股……人的血,也是怪兽的血……难分彼此啦……
  路人 多亏了那场大雪,把一切都埋藏了……把一切都冻死了……
  路人 感谢圣母,红光熄灭了,一切都结束了……
  路人 又能过平静的日子了……
  路人 是从头开始的时候了……
  【一条狗从幕后走出,穿过人群,消失在街道的尽头……空气中响起《圣母颂》……】
  
  
  
  【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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