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堕落之城 于 2009-10-16 12:09 编辑
第12节 鬼丈夫
檀冰几乎每天晚上都从上海打过电话来,一半是因为想我,一半可能是为了查岗。所幸我在北京守身如玉,每天晚上都乖乖在家。
昨天她说最近因为工作的事儿要回来北京一趟。于是我很期待。
檀冰是在我们相识四年之后,离开我去上海工作的。我也不知为什么,在她走后这几个月,我并没有十分想她。这和四年前我在上海工作时,日日夜夜思念她的那种感觉截然不同了。
有人将这解释为“审美疲劳”的普遍现象,而我知道:我们之间不是。
美国阿拉巴马海岸,紧邻墨西哥湾,海岸高岩耸立,脚下是地球上最咆哮的加勒比海。任凭多少年的海浪和潮水的冲刷,海岸始终屹立不倒。而我对檀冰的爱正如同这阿拉巴马的海岸,无论生活中再发生多大的变故,甚至是“伊万”这样能掀起35米以上巨浪的飓风或“完美风暴”,都无法动摇我对的爱。因为檀冰不仅是我一见倾心的女人,更是在我最困苦落魄的时候仍紧紧依偎在我身边的女人。
还有一个关键因素:我们都是童男童女开始的第一次恋爱。在这个太容易失身的年代里,此份纯情弥足珍贵。
但是,我现在确实一想起她来,心里就堵得慌。
那是因为和她在一起,我有压力,而且越来越大。
毕业后,由于我我一直磕磕绊绊,经常面临失业的窘境,所以檀冰一直没有跟父母提起过有我这样一个男朋友,这点我也能够理解。所以我至今还没有告诉檀冰我曾有过那段牢笼中的经历。否则,她是到死都不敢把我这样一个昔日的亡命之徒领进她那在中央做高官的父母家里的!
我们就这样瞒着她的父母,一直做着地下恋人,在见不得光的黑暗中相守到现在。
我从来不往她家里打电话,因为她母亲很敏感,警惕性很高。
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遇上她父母打来电话,檀冰就接得非常紧张。而且我在边上不能说话,不能出声。
而我现在开公司了,算是有事业了,所以我想等檀冰回到北京出差的时候跟她父母谈谈。
檀冰周二的飞机到北京,非常不巧,我当天非常非常忙,陈氏集团那边的货运的业务出了一些糟糕的状况,我不得不和徐琳一起加班。所以就没法去机场接她,我就让她晚上直接到公司来找我。 电话里檀冰非常不高兴。
下午六点多,我正在和徐琳在办公室里忙着处理那笔业务,忽然听见公司的门“砰!”的一声,我抬头一看。是檀冰走进了公司。
“冰冰!你回来啦!”我笑着走到檀冰面前,像以前一样伸手去摸她的脑袋。
徐琳看赶紧抱着一大堆资料回到外面大平面办公区去了。
冰冰一把就推开了我的手,紧走两步,很不高兴地把自己扔在了沙发上。
“怎么了?回来了还不高兴啊?”我笑着坐在了她身边。
“为什么不去接我?”她小嘴噘得老高地问我。
“我今天特别忙,晚上可能还要加班,真是对不起啊”我笑着说。
“不接我,就是为了和刚才那个女人一起加班吧?”她忽然瞪圆了眼睛气鼓鼓地望着我。
女人总是如此敏感,甚至是神经质般地敏感。
我拉过她的手来,放到膝上。她的小手冰凉,许是气急了。
“小猪啊,你想啊,有员工加班,说明敬业啊,对公司忠诚度高啊”我说。
小猪是我对檀冰的爱称。自从她在地下室帮我做了个绣着小猪的枕头之后,我总这么叫她。
“哼,我看她是对你个人忠诚吧”檀冰扭过头去,把后脑勺露给我看,我知道她一定一脸醋意。
“你刚回来就瞎说什么呢?”我又好气又好笑。
“我明白了,有小狐狸陪着哥哥,哥哥就干脆把接小猪的功夫也省了,是不是啊?!”檀冰忽然抽出手来,使劲地用双手拧我的脸蛋。
“小孩子乱讲话!哪里有什么小狐狸,是公司业务出了些问题,我们不得不加班修正呢。然后后天我们又要去新客户那里竞标,还要准备标书,所以真是走不开。否则我一定会去接你的!再说了,人家一个女员工,做事还是一直挺努力的,你犯不着说她狐狸精啊,哈哈”
“我不管,她就是长得象小狐狸!小狐狸精、臭狐狸精、坏坏狐狸精!!”檀冰咬着后槽牙,小拳头忿忿地捶着沙发,粉嫩粉嫩的腮帮子气得鼓鼓的。
太可爱啦…我一把抱住了她,使劲地亲。
也许诗人和小说家们会把恋人久别重逢的夜晚描绘得相当诗情画意,烛光与红酒,戒指与鲜花,还有小提琴拉出悠扬的曲调。但其实现实中远没有这么浪漫。当人们知道将要失去对他们所占有的事物的控制时,会极度害怕失去,而这种恐惧若得不到百倍的抚慰,就会转化成一种莫名的愤怒和仇恨。
但是檀冰怒了的时候,也是天底下最可爱最可爱的怒。
第二天,我在去客户的路上,接到了檀冰的电话。那边她的声音很沮丧:“向哥哥,我跟爸妈说啦!但是他们非常生气!说我们居然瞒着他们交往了五年,对他们极度不尊重。我爸爸现正派人在查你的底细呢。”
我心头一紧,预感不太好。
第二天檀冰到我住的地方,哭着告诉我,父母坚决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因为我各方面都达不到他们的四条基本要求:第一,他们要求女婿是北京户口,而我不是;第二,必须是研究生以上学历,而我不是;第三,要有住房和稳定的工作,而我没有;第四,要有卓越的家庭背景,而我没有。
我安慰着她,说不要紧,然后拿起电话,给她家里拨了个电话。我想亲自谈谈。
接电话的是她父亲——肖局长。
“肖叔叔,您好,我是方向。”我尽量放慢语速,力求显得沉稳。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下后说“你不用说了,你们的事情我们不同意,请你尽快离开我女儿”
“肖叔叔,我们恋爱了五年,有很深的感情。如果您允许的话,我想去拜访您啊”
“没有这个必要了”肖局长挂了电话。
结果,虽然都在意料之中。但是在结果没揭晓之前,总是抱着仅存一丝的侥幸心理的。
但现在,他父亲斩钉截铁的回答,就让我们再也没有任何幻想的空间了。
第二天晚上,我送檀冰返回上海。在机场安检处,她哭哭啼啼跟生离死别似的,我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脑袋,哄着她。
当她一步一回头地消失在安检通道之后,我也转身离去。忽然鼻子一酸,一阵莫名的伤感袭上心头。居然无法控制地落下泪来。
是为了爱人的离去而忧愁么?答案是否定的,而是这五年的相濡以沫,我和檀冰已经从男女感情升华到无法割舍的血脉亲情了,如今她父母横亘于前,犹如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这份亲情的斩断,痛啊…
檀冰走了之后,我和徐琳之间,感觉又有了微妙的变化。
而我一直在抗拒着这种微妙的变化,每天不管多忙,都要和檀冰通电话。我知道檀冰比我更难受,她必须很痛苦地在我和她父母之间做出选择。
我们俩互相在电话里安慰对方心灵深处撕扯的痛苦与无奈,但是又必须要对未来做打算。
如果我们从此不在一起了,就等于斩断了这份近乎亲情而刻骨铭心的爱情,这是两个人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但如果以后还要在一起,那么我们必须比以前更加隐蔽才行,因为我已经浮出水面,进入她父母都视线了,以后檀冰每一次晚归,她父母都会怀疑是与我在一起。所以我和檀冰就要配合好,以使我在她父母眼前、耳前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样才不至于大家发生干戈。
最后,我们决定还要在一起,不妥协,不放弃。
于是在后来的日子里,檀冰成了在父母面前编瞎话的公主,而我则成了不见阳光的鬼丈夫。
我们坚持在走,但这种痛苦也渐渐走向绝望。
英国18 世纪重要的思想家埃德蒙•柏克Edmund Burke在《法国大革命论》里有一段文字:Never despair, but if you do, work on in despair.下面注释道:不要绝望。若果真绝望,在绝望中继续工作。
于是我拼命地工作,几乎忘记了那种绝望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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