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古代就有用竹板擦屁股的记载:竹子用刀削成一尺余长,两指宽,端部比较圆滑似舌头,揩PP时不会搞痛。有钱人家还会在手柄部分雕刻花鸟鱼虫(书法家题过字的更牛,在文化市场上是抢手货制,赝品都是门学问呢……)用过之后在水盆里涮一下放在竹筒子里。
广东的山东喀拉里农家的厕所是人蹲在地面上,半米多高的木架子上,便完后折几根竹坯,最常见的是编垃圾铲用的竹坯的下脚料,比古人的细,用时需要小心,擦干净了在墙角的桶里铲些草木灰来盖上,没那么多草木灰就凑合着用干土也行 [反正是肥料] 掩盖好,看一看有没有露马脚,走人。
在产麻绳[棕绳?]的地方这一生活内容显得更简陋也更情趣盎然:厕所内有两根木桩竖在地上,麻绳栓住两端,放了大便之后就跨上绳子一通蹭 [所以他们大大之前先脱裤],每个家庭成员有属于自己的一段,据说现代韩国还有这样的民俗,而且当一段绳子用得过于光滑失去效用的时候家里人就把它存起来,逢年过节拿出来放在祖宗的香案上焚烧。
广东虽远离中原,可是却比中华文明的发祥地保存了更多的民俗遗产,这是什么原因呢?古代中国人出恭后用何物拭秽?香港电视剧《寻秦记》提出了这一问题。剧中有这样一个情节:香港特警项少龙被时空穿梭机送到战国时代的赵国,夜宿一居民家中,内急要上厕所,项少龙向老翁要“卫生纸”,老翁懵然不知何物,项说:“怎么擦屁股”?老翁从茅坑边拿起一块竹片说“这就是啊!请随便用”。看到此处,不禁使人失笑。对呀,古人用什么擦屁股呢?本文由近到远追溯了古人拭秽风俗流变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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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明清——粗纸时代:
清代人用纸拭秽,有多处文献可证,此处仅举一例。《红楼梦》有段刘姥姥拉肚子的文字:“刘姥姥觉得腹内一阵乱响,忙的拉着一个小丫头,要了两张纸就解衣。众人又是笑,又忙喝他:这里使不得!忙命一个婆子带了东北上去了”。这段描写说明,在曹雪芹生活时期,无论是大观园还是乡下的人物,都已经使用手纸拭秽了。
明代皇宫中有专门负责后勤的机构,名叫“四司”。“惜薪司掌所用薪炭之事;钟鼓司掌管出朝钟鼓,及内乐、传奇、过锦、打稻诸杂戏;宝钞司掌造粗细草纸;混堂司掌沐浴之事” 。其中宝钞司就是管手纸的部门了。
那么,当时的人们用的是什么纸呢?所以还要了解中国古代纸的种类。明清之际宋应星所著《天工开物》记载:“凡纸质用楮树(一名榖树)皮与桑穰、芙蓉膜等诸物者为皮纸。用竹麻者为竹纸。精者极其洁白,供书文、印文、柬、启用。粗者为火纸、包裹纸”。又记载:“此纸(火纸)十七供冥烧,十三供日用”。由此可知,纸因其原料不同而分为“皮纸”和“竹纸”,但无论何种纸都有 “精”、“粗”之分,其中精者用来写字,粗者百分之七十用来做焚烧祭鬼神,百分之三十为日用品。
分清了纸的种类,我们还要知道,敬惜字纸在中国有很久的传统。民间传说用印了字的纸拭秽要遭到报应。清朝时,社会上有大量的《惜字律》被看作是文昌帝君制定的天条圣律而流传,今天我们仍然可以看到《惜字律》、《惜字新编》、《惜字征验录》、《文昌帝君惜字律》、《文昌惜字功过律》等。官方甚至明文禁止在可能用来拭秽的纸上印字。“1873年3月14日《申报》刊载消息说,一女子用字纸拭秽,扔入便桶,遭雷击跪倒。同年12月3日两江总督李宗羲通令各纸坊铺:不准于草纸等项纸边加盖字号戳记,更不许将废书旧账改造还魂纸,以免秽亵”。
使用手纸的最早记载见于元朝,唐宋之前,人们用的是一种叫做“厕筹”的木头片或竹片,大概是因为元朝统治者文化落后,没有汉民族“敬惜字纸”的意识。史载“裕宗徽仁裕圣皇后”伯蓝也怯赤当太子妃的时候,对婆婆“昭睿顺圣皇后”非常孝顺,她要在婆婆拭秽之前用自己的脸试试手纸的柔软度:“后性孝谨,善事中宫,世祖每称之为贤德媳妇。侍昭睿顺圣皇后,不离左右,至溷厕所用纸,亦以面擦,令柔软以进。”
综上可知,元明清之际人们开始用手纸拭秽,这种纸大多是没有字的“粗”纸。至于皇宫中所用手纸为粗纸还是精纸,不可详考,我想太子妃一定不至于用粗糙的纸去摩擦娇嫩的脸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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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宋——厕筹与粗纸并用时代:
厕筹又称厕简,简单的说,就是大便后用来拭秽的木条或竹条。这种厕筹上个世纪还在中国和日本的部分地区使用。
近来日本考古发现了许多古代厕所,1992年在奈良县高殿町发掘藤原京遗址过程中,发现了被称为“日本最古老的厕所”遗迹,厕所遗迹出在7世纪末的藤原京右京七条一坊建筑遗址的外侧,“厕坑中出土筹木150余根”。类似的厕筹还在福冈市发掘的大约公元720~730年间的鸿胪馆厕所遗址中发现。时间在11- 12世纪的岩手县平泉町的柳之御所遗址也出土了大量厕筹,其规格“平均长24、宽0.5-0.8、厚0.5厘米”。唐宋间,中日交往密切,中国人的生活方式对日本影响很深,因此日本的这些考古发现对推论唐宋时期中国人的拭秽工具很有参考价值。 除了考古实物佐证外,唐宋间使用厕筹的记载也多见于史籍,如南唐李煜事:“后主与周后顶僧伽帽,披袈裟,课诵佛经,跪拜顿颡,至为瘤赘。亲削僧徒厕简,试之以颊,少有芒剌,则再加修治”。《资治通鉴》记载,韩滉任镇海节度使,运送大量物资至关中,其中就有厕筹:“则资装器用已充舟中矣,下至厕筹,滉皆手笔记列,无不周备。”
唐代僧人的日常守则也记载了僧人的日常规范,其中上厕法要求僧人“常具厕筹,不得失阙”,并明文规定:“不得用文字故纸”。这个记载证明了唐朝时代的僧人用厕筹拭秽,同时很有意思的是禁止用“文字故纸”拭秽,既然禁止,那么现实生活中一定有人这样做,不然何来禁止呢?
唐宋之间,纸已经不仅仅用于写字,而且用作日用和焚烧祭鬼神。宋人《爱日斋丛钞》记载“南齐废帝好鬼神,常剪纸为钱,以代束帛,而有纸钱”;《唐书》王屿传:“汉以来葬者皆有瘗钱,祷神而用纸钱,则自王屿始”;唐以后焚烧纸钱记载开始在史料中频频出现。又《天工开物》记载:“盛唐时鬼神事繁,以纸钱代焚帛,北方用切条名曰板纸。故造此者名曰火纸......此纸十七供冥烧,十三供日用,其最粗而厚者名曰包裹纸,则竹麻和宿田晚稻稿所为也”。既然出现了日用的纸,那么,人们用它拭秽也是顺理成章了。
唐之前,已有使用厕筹的记载,但未见有用纸拭秽之证据。如:北齐皇帝高洋“虽以杨愔为宰相,使进厕筹,以马鞭鞭其背,流血浃袍。”。又如南朝名士刘寔“诣石崇,如厕,见有绛纱帐大床,茵蓐甚丽,两婢持锦香囊,寔遽反走,即谓崇曰:乃误入卿室内,崇曰:是厕耳,寔更往,向乃守厕婢,所进锦囊,实筹”。
唐代佛学著作《法苑珠林》记载:“吴时于建邺后园平地。获金像一躯。讨其本缘。谓是周初育王所造。镇于江府也。何以知然。自秦汉魏未有佛法南达。何得有像埋瘗于地。孙皓得之。素未有信。不甚尊重。置于厕处令执屏筹。”此事若为真,则是三国时期就使用厕筹的明证。
用厕筹之法疑随佛教而传入中国。在早期的佛教诸律中,记载了释迦牟尼指导众比丘使用厕筹的事情:“尔时世尊在王舍城,有一比丘,婆罗门种姓。净多污,上厕时以筹草刮下道,刮不已便伤破之,破已颜色不悦。诸比丘问言:‘汝何以颜色憔悴为何患苦’?即答言:‘我上厕时恶此不净,用筹重刮即自伤体,是故不乐’”。针对这种情况,释迦牟尼佛说:“起止已竟,用筹净刮令净。若无筹不得壁上拭令净,不得厕板梁栿上拭令净,不得用石,不得用青草,土块软木皮软叶奇木皆不得用;所应用者,木竹苇作筹。度量法,极长者一磔,短者四指。已用者不得振令污净者,不得着净筹中。是名上厕用厕筹法。”
释迦牟尼佛生活于公元前六、七世纪,这些戒律则成文于他逝世之后的一百多年,所以从目前的文献资料看,印度使用厕筹的历史要比中国早得多。东汉时期佛教开始传入中国,最初传入的只是一些“经”,而对信众的日常起居做出明确要求的“律”则是从三国开始,而中国人使用厕筹的最早纪录也自三国始,所以厕筹由印度传入说目前还是站的住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