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记不清那晚是怎么回寝室的了。
波波开门时,看到的是一双血红血红的眼睛,着实吓了一跳。
“哎呦!是……啸东吗?大半夜的怎么鬼上身了!”
我没说啥,一把挤开他,跌跌撞撞进了门,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厕所猛灌上两口冷水,漱了漱嘴,这才感觉舒服一些,拖着疲惫的步子踱进寝室,东倒西歪着便瘫倒在椅子上,抬头仰望天花板,一手低垂、拎着喝光的空酒瓶,一手放在额前、遮住眼前的灯光,满身酒气、目光呆滞、一言不发。
波波乖巧,见我这个样子也就没多说什么,退到一旁继续做着功课。四眼也许是第一次看到我喝醉酒的样子,倒是来了兴致。
“啸东今天怎么了?嗯……那个抢银行的计划又失败了?”
“多半是失恋了吧!”一旁的阿华田跟着笑道。这家伙还是和平时一样只会瞎起哄,从来不顾说话的时机和情形。
四眼“哦?”了一声,跑到我跟前,低下头来仔细看了看我的脸,忽然叹了口气,装模作样道:“知道了!一定是和班长撇腿了!”说罢嘻嘻一笑,跳开两步,准备我起身追打他。
若是换了平时,我一定会眼睛一瞪,按住他臭打一顿,至少也要顶回去两句,可今晚实在是心也蔫了,气也馁了,懒得理睬任何人,索性双眼一闭,眼不见为净。
越是这爱理不理的样子,四眼他倒越是来劲儿了,想了老半天,突然憋出一句来:
“哦!我终于明白了!”
“明白什么?”阿华田不知道是装傻还是真傻,反正我觉得他是越装越傻。
“啸东今天和校草闹别扭了是不?”
四眼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恰好说中了我心里,不由我睁开眼睛对他瞅了瞅,四眼见我这里有了动静,愈加兴奋起来。
“啸东啊,我说你和校草的关系发展到什么样了呢?”
我“哼”了一声,没答理他。
“啸东以前不是把校草带回寝室的么?” 阿华田一定还在为输一百五十块钱的事儿耿耿于怀,傻笑着接口说道,“对了,上次啸东不是说要带校草回寝室睡一晚的么,怎么后来没动静了?我们还要看真人秀呢!”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就不会少说两句!”波波在一旁随口说了一句。
波波没想到自己的这句话却起了相反的效果,在酒醉的我听来,就好像我和小草的事情被所有人都知道了,有人诚心可怜我似的,弄得就像我在人群前被突然扯去遮羞布,不由得又羞又恼。
“你他妈的!我他妈啥时候说…说…要带草…带他回来睡一晚了?!你他妈不要偏…编好不好!”我心里一气一急,舌头也不利索了。
阿华田看我真急了,脖子一缩,吓得没敢说下去,可四眼平时和我玩笑开惯了,什么话都放在了嘴上。
“阿华田,你别指望了,啸东今天八成是被水性杨花的学前系公共草鞋给甩了!”
看阿华田只是愣愣点了点头,四眼还暗暗责怪旁边捧哏的不卖力,大嘴一张,捧哏逗哏一起来,只图说个爽快,一点没留神我脸上越来越不善的神色。看着眼前喋喋不休的四眼,我仿佛看到了以前那个拿思宇打赌的自己,不由得又是后悔又是懊恼,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
“你丫个臭流氓!人家清清白白一个男孩,怎么可以这么说人家!
四眼愣了一愣,没想到我会这么生气,似乎被我骂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但没多时,却又哈哈大笑起来。
“啸东啊,你就装大头蒜吧!你丫平时又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主儿啊,难道……今晚上……不会辣手摧草了吧?快说说看,校草是啥风味啊?啊哈!说不定是人家校草是跟别的男人跑了吧?把你一个人落在床上了?……”
四眼越说越邪乎,我脸上肌肉一个劲儿抽搐,终于忍无可忍、怒火攻心,稀里糊涂地抄起手中的酒瓶,想都没想,猛地朝他抡去,一边怒叫道:“我让你丫再说!”
一瞬间的功夫,眼前的四眼忽然捂住眼睛,好像十分痛苦的样子,这个状态持续了几秒钟,到后来我也觉得不太对劲儿,似乎有红色的东西不停地从四眼双手的指缝里渗出,我这才慢慢回过头……目光触及自己右手拿的酒瓶的一刻,我人一下子蒙了!
不知啥时候起,酒瓶厚厚的玻璃瓶底竟然碎了,也许是在夏雨岛摔倒在地的时候砸破了吧……
锋利的玻璃上挂着一丝鲜红的东西……
是人的鲜血!
就在这个时候,四眼爆发出一记声嘶力竭的惨叫,随后便倒地不起。波波和阿华田忙吓得上前探看,可四眼脸色惨白,在地上不停扭滚,连上身衣服都染红了。
“不好了!出大事了!”
“啊!怎么出了这么多血!”
“四眼你别动,不要捂得这么紧啊!让我们先看看!”
瞧着他俩七嘴八舌、手忙脚乱的样子,我却一个人慢慢走出寝室、走下楼来,心里没有任何念头——不是因为镇定,反而可能是吓蒙了!
脑子里一片空白,翻来覆去只有四个字:出人命了!
就这么,在这短短的几秒钟之内,我的大学生涯被彻底改写了……
|